◎金兆钧(乐评人)
1991年中,作曲家姚学诚先生找我,说是《科技日报》要和中央电视台合办一场科技题材的晚会,希望我参与策划。老先生的话有点意思:“我看你也不光是整天骂这个批评那个,还是有些创意的,干吗不参与一下?各种专题晚会以后一定大有可为。”
我想了想,说:“听说中央音乐学院有几个年轻人成立了一个电子音乐工作室,玩最新进来的MD技术,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节目可以参加一下。”
这样认识了赵易天和余波。
赵易天是中央音乐学院老教授赵行道先生的公子,曾在日本雅马哈双排键电子琴大赛上得过奖。他的哥哥赵易山专攻视唱练耳。余波说起来家住北新桥一带,算是我的街坊。刚毕业的他们似乎都不愿再从事专业音乐工作,而是倾向于刚刚在中国发展的电子设备销售,就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室。
我们很快混得很熟,但是我发现,要想给他们设计节目实在是太困难了。严格来讲,既然全是程序化的音乐制作,根本没有什么表演的余地。我只能帮他们设计假模假式地在台上按来弹去,多加点灯光效果,当然,音乐部分要大大加强音效部分。
《科技日报》来了个年轻的制片人小刘和我挺谈得来,又来了一个女记者叫韩红——非歌手韩红——参与策划,说话高声大气,显然第一面就看我不大顺眼。
小刘告诉我:“你别在意,她是北京女排出身,运动员脾气,人不错。”
当时做什么拉赞助都是大事,有个专干这个的掮客说杭州某丝绸大厂可能给钱,剧组就让韩红和我一起去一趟。她是争取要赞助,我的任务是看看人家的情况,怎么想法把“丝绸高科技”“植入”到晚会当中去。
结果到了杭州,一去厂子里,发现原本的联系人根本没提到赞助的事,人家还以为我们去做好事给人家宣传,带我们看了半天人家的生产成果。
中午我们慕名去吃有名的奎元馆,到了饭馆一看水牌,足有好几十种,看着哪个都好吃。韩红一口气要了六样。
服务员说:“你们吃不了。”
韩红不干了:“怎么吃不了?这不一共才一斤二两?”
服务员说:“你们就是吃不了,浪费嘛。”
韩红急了:“我吃不了兜着走,你管得着吗?”
我说:“要不然少要两样吧?”
要了四样,我们也没事先往旁边看看,结果面端上来一看傻了,说是二两,看来是干面二两,一份一大碗。不像北京说几两实际上是湿面几两。
我和韩红互相看看:“只能都尝尝了,觉得人家的服务员真实在。”
下午又去谈,韩红和那个副厂长直接谈崩了。韩红说话就不大客气。
人家副厂长却是镇定如常:“前面的事情我是不晓得的。如果有什么误会你也不该找我谈的。”
韩红生气。我说无所谓吧,我也跑过几次这种事,一百遍也未必能谈成一件,何况咱们俩就不是干这个的。还是去楼外楼吃西湖醋鱼吧。
西湖醋鱼我没觉得有多好,但当晚的莼菜汤实在是一绝,进口就顺喉而下,美味舒服之极。
吃完饭顺着白堤往回走,韩红感慨:“原来我以为你也是个骗子呢,人还行。”
我笑说:“你上过谁的当?”
韩红说:“也不是,只是见过几个学文的山呼海哨的,人品是真差。”
回到北京,如实汇报。当然晚会还是得照做。
这台节目编导得还不错,导演是中央电视台的李松海,同时认识了当时特别热心在剧组帮忙的李楠。
晚会录制了,算是交了赵易天这几个朋友。韩红则大方地通知我:“我老公又回国了,这次的电器指标全给你。你自己凑美元去吧。”
我拿她给我的指标到安定门出国人员商品提货处提回了一台双卡带唱机的健伍音响。从最早的牡丹942,到香港八吋喇叭的单放机到贵州产的双卡带仿夏普收放机,我认为我终于进入到“发烧”级别了,于是很感谢韩红——当时这些国外原装电器指标是可以高价换人民币的。
没过多久,同学文齐就找我:“我一哥们和你一样弄了一台音响,折腾两天都接不上,你去一趟吧。”
这么着认识了曹明华,当时他是东城区刑警大队的巡逻队长,非常不错的男高音,歌唱极有感觉。聊起来原来他是很多圈内人的好朋友,更是李杰的拜把子兄弟,给我的感觉是认识音乐界的人比我多得多。现在他成了个影视剧演员——《东四牌楼东》里的胡厅长。
2023.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