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不自由的壹读君 | 彤 子

最近，杭州家政中介5000元找不到阿姨的新闻登上热搜。

故事的主角谢女士花4800元中介费，通过杭州一家政中介雇带孩子的阿姨，另附阿姨每月5000元的月薪（双休、只带孩子），并签订了三方合同。

图为合同内容，截自视频

之后，因阿姨提出想换工作，谢女士也希望换一位新阿姨，就向中介公司提出要求，却一直没得到落实。

中介公司给出的答复是：每月5000元的月薪（太低）匹配不到合适的阿姨，希望谢女士提高月薪标准。或者根据合同“服务中”解除合同的退费标准退费。由于阿姨工作时间超过4个月，要扣除60%（2880元）的中介费用。

谢女士既不想退费，又不想涨价，通过中介找阿姨本就图个省心，结果搞得进退两难。

而在微博评论区中，网友们却表示——5000元这个价格找阿姨确实很难。

部分网友晒出的报价

估计谢女士家的阿姨和部分同等水平月薪的阿姨看完，心理要不平衡了，原来自己工资行业垫底……

早在十年之前，在一线城市请阿姨带孩子的费用每月不到5000元，如今三、四线城市较专业的阿姨月薪也会上万。

为什么阿姨变得这么贵？

历史悠久的“朝阳产业”很缺人

市场需求决定价格。

在人社部发布2021年第三季度全国短缺职业排行中，“家政服务员”位列第六。此前“家政服务员”曾多次出现在该榜单的前十位。

家政服务员有多短缺？

据央视财经报道，自2020年我国家政从业人员的缺口就已高达3000万左右。

家政服务指家政从业者为家庭生活提供事务性、管理性的社会服务。烹调、洗涤、操持家务、照料老人、看护婴儿、看护病人、护理孕妇与产妇、家庭教育、家庭休闲娱乐等都属家政服务范畴。

家政行业在我国古已有之，《四书》《左传》《礼记・大学》中都有关于家政内容的记载及论述。

古时候的“家政行业”是王公贵族专享服务，能帮助他们从日常事务中摆脱出来，享受更高品质的生活。如今随着社会分工细致化及社会经济高速增长，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普通家庭对家政服务的需求也不断增加。

找“阿姨”是每位职场妈妈的“必修课”。使用家政服务是当代职业女性生育后顺利回归职场的“后盾”，但她们很难顺利找到高性价比的“后盾”。一位职场妈妈在采访中表示：找阿姨比找老公难多了。

孩子需要照顾，老人也需要照顾。照顾老人或患病老人是没有兄弟姐妹且与父母年龄差较大的80、90后难承之重，他们需要家政服务分担赡养压力。

而那些处在996工作制、上下班通勤单程2小时的年轻人，也需要通过家政服务获得喘息之机。

如此一来，家政就成了这个时代的香饽饽。

但即使家政服务走俏，家政服务员却不一定受雇主欢迎。

国内一项关于雇主与家政从业者的调查问卷显示：仅有8%的雇主对家政从业人员的满意度为“很好”；20%为“较好”；34%为“凑合”；38%为“很差”，占比最高。

雇主对家政从业者满意度低的原因很多，有18%的雇主认为家政从业者因文化素质差导致无法沟通；14%的雇主认为家政从业者不诚实、贪心、懒惰、爱攀比；38%的雇主嫌家政从业者“层次低”。由此可见国内家政市场不仅缺人，更缺高素质人才。

为应对家政行业缺乏高素质人才的问题，近几年出台的“家政提质扩容政策”提出：在高校及职业院校开设家政服务相关专业，扩大招生规模。

然而，年轻人只需要家政，却不愿意做家政，导致家政行业的年轻人短缺。

即便如此，由于市场需求巨大，行业发展前景广阔，家政服务在中国依旧是“朝阳产业”。

“朝阳产业”向来是资本关注的重点。随着人们对家政服务的需求增加，提供家政服务的中介公司应运而生。

家政太贵，怪中介

中介是家政服务行业价码飙升的“助推器”。

知乎上关于“家政中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暗箱操作”问题下，有位资深家政从业者讲述了（部分）家政中介的“搞钱骚操作”。

图片来源知乎

首先是以“吃回扣”的方式，增加从业者的成本，如与某些医院联手，增加家政从业者办理“健康证”的价格。而在地方疾控中心是可以免费办理“健康证”的。在医院办理“健康证”的价格存在地域差异，价格在100~200元之间。

其次，有些中介公司为了让雇主快速签约，会在雇主面试时专门安排人见人爱的“明星家政”出马，等雇主签订协议、交完钱，换其他家政人员上岗。而被调换上岗的家政服务员是需要向中介缴纳“介绍费”的。

遭遇签约后换阿姨的雇主，通过媒体投诉

最后，各种为家政从业者“抬身价”的证书，成了一些家政中介重要的收入来源，有些中介甚至可以直接“买卖”这些证书。

在2017年的315晚会上，就曾曝光过一些地方的“月嫂”无需培训就可以“买”证上岗。

经过培训、考证的“月嫂”就没问题了吗？也不是，目前市面上很多家政从业证书是家政公司自行颁发的“资质认证”，不属于国家颁发的职业资格证书，其权威性、可信性不高。

网络上不同款式的“高级母婴护理师”证书

证书的权威性、可信性不高，价格却很高。有记者暗访某家政中介的培训机构，发现家政的培训费用从上千到上万不等。

而在“中国国家培训网全国职业技能培训平台”上，此类培训是免费的。

有些家政中介不止培训家政从业者，连负责联系雇主与家政从业者的家政经纪人也不放过，要求他们先交培训费才能进入行业，这笔费用也将转嫁到雇主头上。

有希望从事家政经纪人的网友表示，面试时被告知要先付培训费。

上述费用再加上中介公司的日常运营费用（门店租赁费、装修费、水电费、办公设备、业务员工薪水等），难怪家政行业水涨船高。

如何请到合适的阿姨？

家政中介抬高了家政人员的身价，也让人们认识到家政行业的重要性。

家政行业确实需要一个靠谱儿的第三方单位做担保，因为家政从业者需要长时间与老人、病患、婴幼儿这样的弱势家庭成员独处。

近些年，社会上保姆虐待老人、婴儿的事件屡有发生。

北京大兴一位患有老年痴呆症的79岁老人长期被保姆殴打

河北定州一七旬老人遭保姆虐打

长沙一婴儿被保姆虐打

更有甚者，会危及家庭成员的生命安全。如2017年尽人皆知的杭州保姆纵火案，及2020年江苏溧阳保姆闷死83岁老人案件。

保姆坐在老人面部的枕头上摇着扇子

通过中介这种第三方机构，对家政从业者进行犯罪记录调查、精神状态评估、财务征信调查是十分必要的举措。

面试

面试阿姨时，现场“理论考核成绩”大于证书资质，这也需要雇主提前准备好“考试题目”，例如面试照顾小Baby阿姨的可以这么问：

几月龄的婴儿一天应吃几次奶，每次多少毫升？

孩子突发黄疸您会怎么办？

如何避免孩子偏头、扁头？

面试时还要观察阿姨的态度，小心资深阿姨的“权威效应”。有些阿姨从业时间长、经验丰富，但会出现“恃才傲物”的情况，从而和雇主产生概念冲突。

与阿姨聊聊之前的雇主，问问她对之前的雇主有什么不满意的内容，以及对雇主有什么特殊要求。

问阿姨如何保障能够按时上门，遇到突发状况无法上门时她会如何应对。当然，遇到中介公司临时换阿姨，面试工作再详细也是白费，所以在签订合同时要小心几个方面。

合同签订

合同纠纷在家政中介与雇主之间较为常见。如开篇谢女士的情况就属于合同纠纷，比谢女士更惨的是与某家政中介平台签约的陈先生。

陈先生付给中介平台3900元/年平台服务费，以2600元月薪（3小时/天）聘请小时工，结果遇到阿姨工作7天就因病不能继续提供服务的情况。之后因时间原因平台一直没能为陈先生成功匹配到阿姨，在陈先生要求退款后，平台方依据合同要求扣除陈先生1000元“居间必要费用”。

合同条款，截自是视频

陈先生表示在合同签订时，没有仔细看内容。

签合同不仅要仔细看，还要小心合同中暗藏的“免责条款”——如家政服务员服务期间所发生的违法行为，家政公司只配合追究家政服务员的责任。

有条件的朋友可以请律师专业的朋友陪同把关，并对合同进行修改（几份同时修改）。

家政不止是“朝阳产业”，随着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家政行业也会慢慢成为社会的“刚需产业”，为了满足大部分普通家庭的需求，家政行业除了提质，还需降价。

家政人员的劳动无疑是值得尊重和肯定的，特别是“月嫂”、“病床看护”类的特殊家政业务有权享受高薪。

但新社会的家政服务是面向人民的家政服务。当家政服务的成本高于大多数人的薪资收入时，普通家庭又如何获得合适的家政服务呢？

参考资料：

[1]李艳梅. 我国家政服务业的现状分析与规范化建设[J]. 社会科学家, 2008(7):5.

[2]袁建志. "菲佣"对我国家政业的启示[J]. 浙江经济, 2004(2):2.

[3]田小川. 月嫂10年走红路：有人工资超3万元，资质混乱成行业痛点. 财经天下周刊. 2019-03-11

[4]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