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网财经讯(郑雨婷)2018年6月27日,这是记者第二次走进王潮歌位于798艺术西区的工作室,却是记者第一次见到传闻中最具个性与创新精神的导演——王潮歌本人。
蓬松的黑色卷发,白衬衫黑长裤…..刚结束完另一场采访的王潮歌一边往衣领上别着麦一边快步走向拍摄地,在沙发上坐定后,她开始向工作人员询问录制时间和拍摄角度等情况。现场节奏如何把握,哪些地方适合取景,从哪个角度拍出来的自己最好看……这些时不时令摄制组头疼的问题在她手里彷佛都能迎刃而解。
确实,她不是别人,她是王潮歌。
十四年前,一部名为《印象刘三姐》的实景演出让王潮歌一炮走红,此后的几年间,“印象”系列不断推出新作品,《印象丽江》《印象西湖》等的出现也让更多人记住了这位开创实景演出先河的新锐导演。
然而,《印象》的热度未退,“不安分”的王潮歌已经开始着手打造另一个有别于室外实景演出的室内情境体验剧模式——《又见》系列了。
今年,《又见》系列的最后一个作品《又见马六甲》将在7月7日进行全球公演,作为这个系列中最新,也是最后一个作品,《又见马六甲》的公演势必又会引发外界一波热议与关注。
马六甲古城上“做文章”王潮歌:这次难到我了
谈到将舞台从国内搬到马来西亚的初衷时,王潮歌向记者表示,《又见马六甲》项目早在2012年的时候就已经启动了。
“当时习近平主席认为我们应该把中国的丝绸之路,就是‘一带一路’的主题提到国策上来,那么海上的丝绸之路就是马六甲,它是很重要的一站。郑和七次下西洋,五次停留在这个地点,陆上丝绸之路就是敦煌,那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王潮歌就对这两条“丝绸之路”表现出了强烈兴趣。“我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完全是一个艺术家的事情,它代表了我们这个国家跟邻邦的友好,代表了我们这样的文明跟其他种族的文明的一个沟通,我就开始去做这个作品了。”
“我挺欣喜的,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作品。”王潮歌说道,“这个不错的作品最重要的‘不错’,就是它不是中国人眼睛之中的马来西亚,而是我完完全全站在马来西亚的角度上回顾他们的历史。”
然而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打造一个大型文化项目也着实不易,从节目编排到舞美设计,几乎每一个环节都会遇到阻碍。针对这个问题,王潮歌也直言不讳:“难着我了。”
“首先我需要知道他们的历史,知道他们的文化,甚至要知道他们怎么看待他们的历史跟文化,这跟我们作为一个外国人到那儿去,蜻蜓点水地知道个大概,是不一样的。这样的一个学习过程对我来说相当的困难,因为有很多的他们的历史写在教科书上,可以说的历史,跟他们可以解释的历史是冲突的,是矛盾的,是不一致的,所以我不知道哪个重要和哪个不重要。”王潮歌坦言。
除了宏观历史的冲突,王潮歌还表示,演员与制作团队在文化观念和宗教习惯等方面的磨合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马来西亚也是个多民族国家,他们绝大部分的人是穆斯林,就是信穆斯林教的,所以我的女演员也会戴着包头,然后他们的袖子也要长长的,他们还有一些民族习惯、宗教习惯,饮食习惯,还有他们的语言等等,这些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我了解,但是我不能够在中国排戏就是我想的就是对的,你们执行就没错。”
王潮歌继续说道,“‘我这么做对吗?’我需要先问他们,他们觉得这样不合适我就说那为什么不合适,我再开始更改,真的特别特别困难。所以我们前期采风的工作很漫长。我比任何一个我做其他演出的地方花的精力更多。”
艺术与商业并不对立
“印象”与“又见”系列创造的骄人口碑和票房实绩令王潮歌一直被视为艺术与商业成功融合的典范。除了艺术家和导演,王潮歌还有一个不少人耳熟能详的身份——自如文化创始人兼董事长。艺术与商业在她眼里孰轻孰重,也是不少关注她作品的人会好奇的问题之一。
王潮歌认为,艺术和商业不是对立、矛盾或者非此即彼的关系。“一个好的作品,一定有人看,如果有人看,就一定有票房,如果有票房,商业一定成功,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公式,那么为什么大家不这么去考虑一个简单的公式,而把它特别复杂化?”
票房不意味着钱,它意味着观众满意度和作品口碑
2004年,王潮歌和张艺谋、樊跃联合创作了中国首个山水实景演出《印象·刘三姐》。十几年下来,有上千万人观看过演出,仅2017年的票房总收入就达2.1亿元,净利润有近1个亿。
“实景演出”这个有别于传统的演出形式让王潮歌成为家喻户晓的导演,从那之后,每一部王潮歌的作品亮相,都能收获不少忠实的拥趸,业内因此称她为“中国最会赚钱的演出导演”。
采访中王潮歌直言,她非常看重票房成绩。“票房成绩不意味着钱,它意味着观众的人数,意味着观众对我的满意度,意味着这个作品的口碑。如果一个导演不考虑观众,只考虑自己,我觉得他的作品没有完成。”
作品一直被复制王潮歌:我并不排斥
艺术创作需要不断打破瓶颈、推陈出新,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作品被复制、被抄袭已成业内乱象,成为不少专注于创作的艺术工作者头疼的问题。
王潮歌却是个例外。
提到这个问题时,记者并没有看到一个对乱象丛生的业内市场表现出强烈反感的导演;相反,王潮歌的神情十分淡然:“实际上我真心来讲,我欣喜地看到了我的作品一直在被复制,这是真心话。”她表示,一个国家的文化产业刚刚兴起,在这个过程中,应该有“数量”上的增加,然后才会考虑到作品的“质量”。
“当数量没有那么多的时候,其实你是考虑不到质量的,那么因为有一个‘印象’系列,很多人说‘我也看好文化产业’、‘我也看好实景演出’、‘我也看好在景区或者在这个地方做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这是大好事。”王潮歌向记者坦言,“大浪淘沙,慢慢地才会看到有才华的特别好的那个作品留下来,但是没有这个量,其实我们的文化不太可能突飞猛进。”
但是王潮歌也强调,她排斥的是“简单的复制”,“我排斥的把艺术创作变成一个艺术工种,我排斥你不去创新,不去努力,简单地把人家的东西拿来就开始想赚钱,我排斥从事艺术工作的人不尊重艺术,只把它当成谋生或者赚钱的手段,但是我不排斥很多实景演出。”
比起“佛”,我更喜欢“疯系”人生
当今社会,通过关键词形容某些具备独特个性的年轻群体的风潮甚嚣尘上。从一开始的“葛优瘫”到后来的“小确丧”,再到前阵子的“佛系”青年……90后一夜之间被贴上了空虚、丧和颓废的标签。“没事”“随便”“都行”“一切随缘”这些字眼配上恰到好处的表情包,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微信朋友圈,社交媒体一时间“佛光普照”。
“我特别不喜欢佛系。”谈及这个问题时,王潮歌的回答非常笃定。“首先,我认为这是误解了‘佛’的含义,”王潮歌认为,“佛”是“普度众生”,“是把最后一个人从地狱救赎出去以后他才可以去到一个好地方去天堂,这是‘佛’。所以真正的‘佛系’不是独善其身而是‘帮助他人’。”
“再者,如果我们这个民族所有的人都把自己放在一个舒适区,都没有挣扎感,都不去奋斗,都不去努力。那些好日子怎么来的?”王潮歌说,“当我们今天的经济发展到一定的水平,有非常多的年轻人其实很容易会找到一个工作,只是这个工作你喜不喜欢干,钱多钱少的问题,但是其实就给你那一点钱也足够吃穿的,都够了。那么‘佛系’慢慢就出现了。但这个国家不是靠‘佛系’活下来,我们这个民族的前进不是靠‘佛系’活下来的,不是靠你的安然舒适活下来的。是我们的努力追求和奉献。”
“比起‘佛系’,我更喜欢一个词,是我自己创的,叫‘疯系’。”王潮歌笑言,在她眼里,“疯”就是不疯魔不成活,就是不遗余力地追求想要的东西,在追求的过程中不等价交换。
在王潮歌看来,“佛”是一种态度,“疯”依然是一种态度。“一个人把自己的每一步,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做交换,你是什么啊?如果你怕失去那你也不会得到。你不付出就想得到,天下有这样的事情吗?那如果你付出了你失去的是什么?可是你得到的是什么?失去的不过是现在的斤斤两两瓶瓶罐罐,可是你得到的可能是整个的世界,可能是你对你自己的敬重,可能是很多人,也可能是不认识你的人对你的敬重。可能你的贡献会辅佐很多很多人,这难道不是我们应该有的人生态度吗?所以为什么不投入地、‘疯魔’地生活下去,为什么要那么斤斤计较地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尤其年轻人不应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