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冠宇将在2022年作为阿尔法-罗密欧车队的正式比赛车手参加F1,这项运动七十多年来第一次在中国真正激起浪花。那么这位22岁的中国车手,能帮助F1敲开中国市场的大门吗?作为取得历史性突破的“第一人”,他又能在中国体坛留下什么样的印记?
上世纪90年代末,F1版图逐渐向亚洲扩张,中国就成为前掌门人伯尼-埃克莱斯顿想要拿下的一个重要市场。然而,尽管中国大奖赛从2004年起在上海连续举办,但是前几年的热闹过后,一年一度的比赛逐渐沦为车迷们的“自嗨”,始终无法在市场开发上达到五大联赛或NBA的高度,甚至从普及程度来说,也不及斯诺克、网球、高尔夫等其他精英运动。
没有中国元素,是根本原因。虽然时不时会有组建中国车队的传闻,但从没有真正成形过,而且仅有的谣言也只是与私人资本有关。近些年来,蔚来参与电动方程式Formula E(更多是以冠名赞助商的形式),领克参加世界房车杯WTCR,但财大气粗的中国车企似乎对F1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是没有中国车手驾驶过F1赛车。距离参加正式比赛最接近的,莫过于5次在周五练习赛中亮相的上海小伙马青骅,但也止步于此。这项运动至今72年的历史中,日本车手在日本车企的扶持下参赛甚至登上过领奖台,印度、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都诞生过F1车手,但从没有中国车手能够走上周日的发车区。
2017年美国的自由传媒收购F1后改变策略,在市场营销和数字媒体方面投入重金,而寻找有潜力的中国车手也是其开拓中国市场的策略之一。2019年,历史上第1000场大奖赛被精心安排在中国。巧合的是,雷诺车队(今年开始以雷诺集团旗下Alpine跑车的品牌名字参赛)接收了两名中国年轻车手——周冠宇和叶一飞,并且由前者驾驶旧款F1赛车在上海街头完成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路演。
两年多之后,阿尔法-罗密欧签下周冠宇的重磅宣布,一时间成为全球赛车媒体的头条,当然更重要的是引爆了中国舆论。由F1官方微博主持的#周冠宇成为中国首位F1正式车手#的话题,在一个小时里冲上了热搜榜前十名。
长期以来的商业化运作,在一定程度上给F1贴上了向钱看齐的标签,尤其当车队启用可以带来赞助资金或代表庞大市场的亚洲车手的时候。但与并称世界三大赛事中的奥运会、世界杯相比,F1每年都做着全球旅行,因此成为最有价值的体育营销平台之一 。
就以周冠宇加盟的阿尔法-罗密欧车队为例,其实是1970年成立的瑞士索伯赛车公司。它从当年的一支私人赛车队,发展到现在以赛车工程技术为核心的技术集团,同时开拓了航空航天和精密材料制造业。
阿尔法-罗密欧车队的领队瓦塞尔涉猎赛车行业大半生,从初级方程式车队的合伙人,到管理F1车队。他毫不避讳地表示会选择周冠宇,为索伯集团、阿尔法-罗密欧、包括冠名商波兰石油公司Orlen在内的赞助合作伙伴以及F1整个行业带来“巨大机会”。而阿尔法-罗密欧的第一个希望,就是能带动在中国的汽车销量。在周冠宇的消息官宣之前,一家国内的经销商不知误打误撞,还是得到内部消息,竟然提前打出了祝贺的广告,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自由传媒接手F1后的第一任CEO切斯-凯利和他的继任者斯蒂法诺-多梅尼卡里都曾表示,希望中国市场的发展与美国一样(明年起美国将有奥斯汀和迈阿密两场分站,在拉斯维加斯的第三场也在酝酿中)。
2020赛季因为新冠疫情的影响,F1赛程最后缩水到17场,而且集中在7月到12月之间举行。但是累计电视观众人数仍然达到了15亿(2019年19场比赛的数字为19亿)。中国电视观众相比2019年,增长了43%,幅度仅次于俄罗斯(71%)。同期,F1在微博、微信、头条、抖音上的关注者总数达到190万,增长133%。还有一份权威机构与F1联合进行的全球车迷调查显示,中国新一代车迷增长58%,在所有市场中领先。
尽管受到疫情的影响,明年仍然没有中国大奖赛。但可以期待的是,当明年3月新赛季在巴林揭幕时,F1在中国的电视收视将达到前所未有的热度。而整个赛季创纪录的23场比赛,只会让数字变得更好。
今年年初,一份国内榜单列出了“2021年最值得砸钱的14位体育新星”,周冠宇位列第三,仅次于谷爱凌和颜丙涛。
此前,周冠宇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知名的品牌,最突出的便是宇舶表和彪马,另有一些珠宝商。去年年底,周冠宇与国资背景的久事体育签订了体育经纪合作协议,成为久事的签约运动员,双方非常明确地希望共同开拓资源。
当前周冠宇2022年个人赞助情况不明实属正常,因为2021赛季还没有结束,原则上他现在还不是阿尔法-罗密欧车队的人。因此,所有新合约要到明年接近新车发布、赛季开始时才会陆续公布。不过可以大胆地相信,作为即将参加F1正式比赛的第一位中国车手,周冠宇的个人商业价值无疑将会增长。
在周冠宇的消息公布之后,一部分中国和外国媒体把焦点对准了他背后的资本,贴上所谓的“付费车手”标签,或者“带资进组”。事实上,赛车与马术、帆船一起,是仅有的三项需要依靠特殊装备——而且成本极高——才能从事的运动。而车手给车队带去赞助,从来都是赛车运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前提是必须有足够的成绩作为保证。
就周冠宇来说,从2015年参加F4意大利锦标赛并获得年度亚军,到之后的F3欧洲锦标赛,再到现在的F2锦标赛,他在每一个级别都赢得过胜利。这已经创造了中国赛车手在国际赛场的最佳战绩。而从走出国门到英国接受职业化的培训,到加入过法拉利的青训项目,再到选择更加合适自己的Alpine学院。他一路走来的每一步,都是职业团队的精心部署。
不过作为2022赛季唯一的新人车手,周冠宇面对的挑战绝不会轻松,因为下赛季F1迎来技术规则大改革,赛车的变化将是本世纪最大的。客观地说,要在周冠宇身上看到立竿见影的成绩,每一个人都需要保持耐心,因为对于赛车性能的依赖,决定了他无法像谷爱凌、颜丙涛或其他以个人为单位的运动员那样,只需要自己发挥出色就够了。
阿尔法-罗密欧的运作团队索伯,从1993年至今参加了近500场大奖赛,只有2008年被宝马收购期间取胜过1次,另外27次登上领奖台——但上一次其车手进入前三名还要追溯到2012年。而从2019年其以新身份参赛以来,哪怕拥有2007年世界冠军基米-莱科宁,大多数时候只能在前十名积分区的边缘徘徊。
2022年F1规则改革,让所有十支车队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阿尔法-罗密欧旨在至少返回中上游的行列。对于周冠宇来说,挑战和机遇并存。如果能够拿到积分,对新人来说就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但更重要的是,从已经比赛了九年的新队友博塔斯身上,吸取宝贵的经验。
阿尔法-罗密欧的官方声明中没有透露与周冠宇的签约年限。有传言称,双方的合约为期三年或者“多年”。但无论怎样,只要周冠宇拿出令人信服的表现,兑现他被给予期待的成绩,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否则在F1的世界里,就像历史不断重复的那样,再多年的合约有时也未必管用。
在很大程度上,周冠宇为中国在世界赛车舞台上取得的突破,意义接近于姚明登陆NBA、刘翔杀入110米栏决赛、丁俊晖进入斯诺克职业赛场、李娜闯荡女子网坛——这些运动原本牢牢被西方人统治。至于他能够走多远,能否登上领奖台、升起五星红旗,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就真的需要契机……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周冠宇在F1的时间里,这项运动才会更接近中国车迷、更贴近中国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