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杀阎婆惜一案,宋江可能还在郓城县衙门工作,上班喝茶看报,下班结交江湖朋友,黑白两道都有人情面子,活得游哉悠哉!
然而,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宋江的人生从遇见阎婆惜开始急转直下。在读者印象中,宋江成熟稳重又世故,但为什么会在阎婆惜问题上犯下小儿科水平的错误?
一、慈善家宋江的意外姻缘
宋江喜欢做慈善,救人危困,诸如:给孤寡老人施舍棺材板,给无业游民零花钱,给街头卖艺的打重赏等。
这样一来,他便在江湖上有了“及时雨”的名号。周围人把他视为财神爷,宋江走哪儿都会捡到做慈善的机会。
“走不过三二十步,只听得背后有人叫声:‘押司!’宋江转回头来看时,却是做媒的王婆,引着一个婆子,却与他说道:‘你有缘,做好事的押司来也!’”
这次做慈善的对象是东京流落郓城的一家三口,男主人病死了,留下老婆女儿在异乡难为生计。宋江做好事不思考,直接就打给对方一笔处理后事的钱和生活费。
受恩济的阎婆本来就想把女儿典出去挣笔衣食养老钱,正好遇见宋江这位天降“财神”,便托媒人说合。“亏了宋押司救济,无可报答他,与他做个亲眷来往。”
此时的宋江是枚资深单身狗,并未娶妻。在媒人的撮合下,就将阎婆惜养做外室,阎婆当上了押司丈母娘。
一本正经的宋江为何会包养阎婆惜这么个烟花女子?
一是因阎婆惜肤白貌美身材好。书中说她“花容袅娜,玉质娉婷”,正是十八岁的妙龄,“又会唱曲儿,省得诸般耍笑”。不过在古代,这个女人的资质一看就不是做正妻的料,和“贤惠”压根儿不沾边。
像宋江这种脸黑身矮胖,外表其貌不扬的,却能有如此美女眷顾,虽然别人看着不搭调,但男主人公内心会获得极大满足。
二是宋江对待异性也并非像李逵那般粗暴,有时颇有怜香惜玉之情。在清风山,他一听王英抢了个妇人,便道:“原来王英兄弟,要贪女色,不是好汉的勾当。”
二、烫手山芋如何脱手
宋江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所楼房,置办些家火什物,安顿了阎婆惜娘儿两个”。而且“没半月之间,打扮得阎婆惜满头珠翠,遍体绫罗。”“连那婆子,也有若干头面衣服。”阎家母女背靠摇钱树,脱贫致富奔小康。
宋江和婆惜也过了段蜜月生活。只是,“向后渐渐来得慢了。”为何“向后渐渐来得慢了”?
书中给的答案一是,“原来宋江是个好汉,只爱学使枪棒,于女色上不十分要紧。”
练武之人要禁欲,否则伤身废武功。就像勇猛的蒋门神,“近因酒色所迷,淘虚了身子”,所以和武松交手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当然,宋江在《水浒传》里从来就没真正开打过,只有被人打的份儿,就连书生吴用都曾拿两个铁环晃悠着出场过一次(仅仅一次)。
书中给出的第二个理由才是问题所在:婆惜爱上小鲜肉。
同事张三典型小鲜肉,还懂风流,和宋江的死板假正经截然不同,所以阎婆惜“一见张三,心里便喜,倒有意看上他。”张三混迹风月场,马上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两个人立刻做成好事。
“这宋江是个好汉,不以这女色为念,因此半月十日,去走得一遭。”阎婆惜自从和小张三搭上,也不黏宋江;遇到宋江来,“只把言语伤他,全不兜揽他些个。”宋江就越有理由不来了。
张三和阎婆惜的绯闻宋江并非没有耳闻,只是不在乎:“又不是我父母匹配的妻室,他若无心恋我,我没来由惹气做甚么?我只不上门便了。”
三、宋江杀人的不得已
阎婆比她闺女能拎得清。
她知道现今的好日子都是拜宋江所赐,特别支持女儿和宋江来往,生怕两人的事情黄了又落得自己衣食堪忧。
所以,阎婆很积极,多次去请宋江来家,而宋江总是推托。当阎婆好不容易逮着下班闲逛的宋江时,一定要让他和女儿重温鸳梦。她这番强扭瓜,弄得宋阎二人都十分别扭。
宋江被阎婆强制留宿,遭婆惜不待见。要不是落下了公文包(里面那封信要紧),也就不会有杀惜的惨案。
阎婆惜因抓住宋江的把柄,十分嚣张。她提出的三个条件宋江都答应,只是第三个条件得容宋江几天时间去办理。
阎婆惜是个市侩人物,她的精明算计此间暴露无疑,她不容宋江时间,所以二人再度发生冲突。
如果不是阎婆惜那句:“‘黑三郎杀人也!’只这一声,提起宋江这个念头来。”阎婆惜成了给宋江递刀子的人,杀的对象却是自己。
冲动是魔鬼,宋江杀惜完全是“激情杀人”。这也是宋江酿成的大错。这出凶案完全打乱了宋江的人生规划,一步步走上落草为寇的道路。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阎婆母女,如果当初没有包养婆惜,如果婆惜不是那么刁蛮,如果宋江不是那么冲动……
然而,这些“如果”假设在命运面前都是徒劳。宋江的心机深重也在逐渐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