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制/王思宁 白中豪 常曌宇
纵览新闻记者 边义婷
“今天早点儿出门,争取能多接几单!”
2月19日17时许,代驾女司机马利彩穿上灰色工作服,戴好头盔,推着折叠电动车,准备出门接单。
来自石家庄赵县的马利彩今年41岁,从事代驾工作已经5年了。她性格爽朗,笑起来嘴角漾着两个浅浅的梨涡。“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大。”她说:我在代驾的路上找回了自己的力量。”
至暗时刻,硬着头皮当起“女代驾”
在赵县县城附近的一个村庄里,马利彩租了一处住宅,和两个儿子在这里生活了3年。略显破旧的木门,两侧贴着崭新的对联。马利彩骄傲地告诉记者:“这是我大儿子写的,他很喜欢书法。”
2021年,对于马利彩来说,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原本经营着小生意的她,生活虽不富裕,却还算安稳。然而,一场家庭变故,打破了生活的平静。她开始带着两个儿子独自生活,小儿子还遭遇了车祸。
“那时候,我觉得天都要塌了。”马利彩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眼泪止不住地流,“我带着生病的儿子,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小房子,每天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他,心里非常绝望。” 那段时间,马利彩陷入抑郁状态,未来仿佛被一层浓重的阴霾笼罩,看不到一丝光亮。
在朋友的鼓励下,马利彩决定尝试代驾工作。“起初,真是觉得丢人。以前做生意,虽然赚的不多,但也算体面,现在要去给别人开车,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马利彩坦言,当时赵县的代驾行业刚起步,大家对这个职业还不太认可,女代驾更是少之又少。
马利彩在上班路上。王思宁 白中豪 常曌宇/摄
为了生活,为了儿子的医药费和后续的生活开销,马利彩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进代驾公司,成为赵县最早的代驾司机之一。
“一开始,订单特别少,有时候在外面等好几个小时,都接不到一单。” 马利彩说:“而且作为女司机,还会遇到一些客户的质疑和不理解。”
2022年8月的一天,马利彩接到了一个老客户的订单。当她赶到时,客户的朋友却突然要求她下车。“我当时特别委屈,订单都计费了,我也已经到了,他却让我走。” 马利彩无奈地摇摇头,“后来车主帮我说话,我才继续服务。但在途中,那个客户借着酒劲,一直拽我的肩膀,还骂骂咧咧。”
为了保护自己,马利彩每次出门都会随身携带防狼喷雾。“虽然遇到不礼貌的客户是少数,但有备无患。” 马利彩笑着说。
尽管困难重重,但马利彩凭借着出色的驾驶技术和真诚的服务态度,逐渐赢得了客户的认可。
“我从2008年就开联合收割机,后来又开拖拉机耕地,这么多年的驾驶经验,让我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马利彩自豪地说:“有一次,我接到一个订单,车主的车卡在了车位上,前后距离不足10公分,他自己试了好几次都开不出来。我去了之后,3把就把车挪出来了,车主特别惊讶。”
像这样的经历还有很多,马利彩凭借精湛的车技,在赵县代驾圈里开始“小有名气”。她还在短视频平台发布自己的代驾日常,收获了6000多个粉丝。
披星戴月,为赚钱每天坚持到凌晨
2022年,马利彩因业务能力突出晋升为代驾队长。“当时公司领导通过综合评判,在我们第一批入职的4个人当中,让我当了队长。” 马利彩说:“虽然队长的福利不多,就是每个月有几个优先接单的机会,但这也是对我工作的一种认可。”
目前,这个小队共有16名代驾司机,马利彩是队里唯一一位“女代驾”,也是唯一的“女队长”。每周三晚上7点,马利彩都要为队员检测是否酒驾,以免出现危险驾驶的情况。
马利彩正在给队员讲解安全提醒。王思宁 白中豪 常曌宇/摄
呼气,检测,拍照记录……完事后,马利彩还会给大家讲一下安全指示。站在十几名男性队友的面前,她的话掷地有声,显得十分自信。在马利彩的带领下,代驾团队氛围很好,大家互相帮助,一起赚钱。
“我们队长虽然是一名女队长,但非常能干,特别豪爽,平时也特别照顾我们。还会给我们分单子,跟着她很安心。”张磊是其中一名队员,说到这位“女队长”,满口都是称赞。
为了多挣钱,马利彩每天下午开工,一直工作到凌晨两点半甚至更晚。
“我现在主要负责老二的学费和生活费,老大上大学后,他爸爸承担了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但老二以后上大学怎么办,我心里也没底,只能是多挣一点是一点。” 马利彩说。
为了提神,马利彩每天出门前都要喝上三四杯速溶咖啡,只要不生病,她基本不休息。有一天,她接到了一位去北京的客户,将客户送到终点后,又乘坐高铁回来。有时候客户位置比较远,她舍不得叫顺风车,就独自骑电动车在黑夜里穿行,有一天累计骑了150公里……
“除夕夜我都在工作,从晚上一直干到正月初一早上7点才到家。” 马利彩说。春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马利彩却为了生活奔波在路上。记者问她累不累,马利彩笑着说:“累肯定是累,但一想到能多挣点钱,能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重拾信心,在代驾路上找回自己
“接单啦!接单啦!”2月19日23时28分,马利彩在寒风中苦等近两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当天的最后一个订单。由于订单比较远,辗转了几个地点,将客户送到时,已经是第二天的0点21分。
马利彩推上电车,忍不住算起当天的收益,“今天赚了一百三十七块两毛四,不错不错!”
虽然已经立春,夜里的温度依旧很低,零下3℃的寒风让人没有困意。马利彩骑着电动车在黑夜里骑行了15公里才回到家中,双颊冻得通红。“很冷,但看着欠款一天天减少,觉得很值。”她说。
2月20日凌晨,马利彩结束最后一个订单后回到家。边义婷/摄
除了要承担工作的压力,马利彩还欠着朋友一笔钱。“我一定要努力工作,把钱尽快还上。”她说。
长期的劳累并没有压垮马利彩,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坚强。“以前我特别爱面子,觉得丢人,见到熟人都躲着走。”马利彩说:“但现在我想通了,我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不偷不抢,有什么不好意思!”
这几年,马利彩不仅还清了一部分债务,工作上也不断摸索技巧,收入不断增加。在家人的帮助下,她在石家庄栾城区买了一套房子。“虽然我还没去住,但这是我和孩子的一个家,有了这个家,心里就有底了。” 马利彩笑着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
虽然经历了生活的困境,但马利彩在代驾路上找回了自己丢失的力量。她拿出手机给记者展示自己的献血记录,从2014年到2023年底共献血17次,还参与过多次志愿者活动。
“我希望通过我的经历,让大家看到女性的力量。只要努力,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马利彩坚定地说。
正月十六,马利彩刚刚过完41周岁的生日,屋里还摆放着儿子送给她的一束鲜花,红色和粉色的玫瑰相间,热烈又温柔。她回忆,那天她凌晨两点才结束订单回家,早上还没睡醒,儿子就把花束塞进了她的被窝,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惊喜。
“我问他们这束花多少钱,他们说花了130多块,我说我接好几单代驾才能赚回来啊。”马利彩说,虽然嘴上抱怨儿子浪费钱,心里却美滋滋的。她把花束摆在了屋里最显眼的地方,即使放干了也不舍得扔。“儿子们长大了!”她感叹地说。
“我喜欢黄色,也是曙光的颜色,从2021年黑暗的时刻走出来,我看到了曙光。我有信心,也有能力,未来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马利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