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贝希特斯加登之鹰
编辑:海鹫
编者按:川普二进宫以来了,在外交方面主打三张牌,即力促俄乌停战、图谋格陵兰等新领土以及不久前发动的关税大战!其实早在第一任期内,川普就已经向格陵兰提出主权要求,当时国际社会也没太当回事。此次回归白宫,川普在吞并格陵兰的问题上非常认真,在社交媒体上频频造势,特别提及二战时期美军“保护格陵兰”的陈年旧账,但也揭示了当时美军在这片北方荒原冰海之上的军事活动,今天本号就跟各位聊聊当时发生在格陵兰战场上的一则逸闻。由于微信公众号平台推送机制改变,粉丝需要加注星标才能接到推送,为了保证各位能与我们邂逅,恳请阅前加注星标,以免错过精彩内容,万分感谢!
近期,美国总统川普及其副手万斯在谋求格陵兰主权的问题上动作频频,万斯在“未受邀请”的情况下于3月底访问格陵兰,对丹麦提出尖锐批评,认为其在地区安全事务上投入不足,使格陵兰疏于防卫。在此次访问后两周,格陵兰北部皮图菲克太空军基地的指挥官苏珊娜·迈尔斯上校被解职,原因是在格陵兰的主权问题上没有与最高统帅保持言行一致!
■2025年3月,美国副总统万斯夫妇访问格陵兰皮图菲克太空军基地,并与官兵同桌用餐。
副手如此卖力,川普本人自然不甘寂寞,在社交媒体发布了一则视频,渲染二战时期美国与格陵兰为共同对抗纳粹而结成“血盟”,特别提及在一次德军潜艇袭击中四位随军牧师舍己为人的英雄事迹,这就是在美军历史上有名的“四牧师”。相信很多朋友都知道“沙利文五兄弟”,而“四牧师”的声誉甚至超过五兄弟,那么这四位牧师的牺牲究竟有多壮烈和感人,今天就跟各位聊上一二。
航向北方
1940年4月,北欧弹丸小国丹麦在德军的“威悉河演习”行动中沦亡,其海外领地与宗主国的联系也随之被切断,成为其他国家觊觎的猎物,其中法罗群岛和冰岛迅速被英国出兵占领(关于英军入侵冰岛,详见本号历史文章《因为一场被赞美的入侵,让这个国家真正独立,一跃成为全球最富国》),同时英国还伙同加拿大试图染指面积高达216万平方千米的格陵兰,然而美国基于门罗主义的原则,将格陵兰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遏制了英加两国的蠢蠢欲动。
■二战期间,冰岛被英国武装占领,图为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街头行进的英军部队。
其实,美国与英国表亲一样希望控制格陵兰,只不过当时还保持中立的美国比较讲究吃相,希望通过外交运作让格陵兰投怀送抱,这正与丹麦驻美大使亨利克·考夫曼不谋而合。经过一年的交涉,考夫曼代表丹麦与美国签订协议,将格陵兰置于后者的“保护”下,作为回报,美军可以在格陵兰驻军并修建基地。值得一提的是,考夫曼的行动违背了已成为德国傀儡的丹麦政府的立场,他因此被指控犯下“叛国罪”,并受到通缉。关于考夫曼“出卖”格陵兰的故事,我们另文再叙。
■丹麦驻美大使亨利克·考夫曼及其夫人,他在二战期间主导了美国对格陵兰的“保护”。
随着1941年12月美国参战,美军正式进驻格陵兰,并在当地大兴土木,修建了机场、码头、电台、气象站等等基础设施,同时在美国本土和格陵兰之间开通了固定航线,定期组织护航船队为岛上驻军和居民运送物资给养,一些开往欧洲的船队也会以格陵兰为中转站。通往格陵兰的航线与北大西洋的其他航线一样充满危险,除了风暴、浮冰和低温外,最致命的还是德军潜艇的威胁,而格陵兰航线的护航力量相对薄弱,多由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舰担负,毕竟在整个大西洋战场上格陵兰始终是一个次要方向,但只要被“海狼”抓住机会,就会制造一场灾难。
■二战时期被改装为运兵船的“多切斯特”号。
在驶向格陵兰的运输船中有一艘名叫“多切斯特”号,原本是客货两用班轮,于1926年建成,战前在迈阿密和波士顿之间从事沿海航运。“多切斯特”号登记吨位5649吨,由一台3000马力的三胀式蒸汽机推进,最高航速13.5节,可以装载314名乘客和3300货物,由90名船员操纵,船上设有电话间、休息室、日光浴室和大型冷库,尽可能为乘客提供舒适的食宿条件。1942年1月,“多切斯特”号被战争船舶管理局征用,交给阿格维林斯公司运营,为美国陆军提供海运服务,并在纽约改装为运兵船,添置了更多的救生艇和救生筏,扩大了住舱面积,可容纳751名士兵,同时加装了1门102毫米舰炮、1门76毫米舰炮和4门20毫米机关炮,船员数量增加到130名,外加23名海军炮手,于1942年重新服役。
四位牧师
1943年1月23日,“多切斯特”号由纽约港启航,加入SG-19护航船队,驶向南格陵兰的纳沙斯瓦哥,那里是格陵兰最大的美军基地。SG-19船队由6艘舰船组成,除了“多切斯特”号外还有2艘运输船“卢茨”和“比斯卡亚”号,担任护航的是3艘美国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舰“科曼奇”、“埃斯卡纳巴”和“坦帕”号,前两艘排水量1005吨,装备2门76毫米舰炮和2门20毫米机关炮,搭载有深弹和反潜火箭,后一艘排水量1955吨,装备2门127毫米舰炮、1门76毫米舰炮和2门6磅炮,总体而言护航力量并不强大。当时“多切斯特”号上有904人,处于满载状态,主要是陆军部队,而乘客中有4名准备前往欧洲赴任的随军牧师。
■美国海岸警卫队的“坦帕”号巡逻舰,于1921年服役。
时年42岁的卫斯理宗(基督教新教主要宗派)牧师乔治·兰辛·福克斯出生在宾夕法尼亚州,1900年生人,是家中八个孩子中的老大。1917年美国加入一战后,福克斯辍学,谎报年龄参军,作为一名医护兵赴欧参战,因为杰出的勇气而获得银星勋章、紫心勋章和法国战争十字勋章。归国后,福克斯完成了高中学业,并于1923年考入伊利诺伊卫斯理大学,毕业后开始了宗教职业生涯。1942年,福克斯再度志愿从军,成为一名陆军随军牧师,他的儿子也报名加入海军陆战队,为国效力。福克斯最初被分配到第411海岸炮兵营,于1942年底奉调前往欧洲。
■美国陆军随军牧师乔治·福克斯(左)和亚历山大·古德(右)。
犹太教改革派拉比亚历山大·大卫·古德于1911年出生在纽约,他的父亲也是一位拉比。古德在高中毕业后决定子承父业,进入希伯来联合学院学习,1937年获得拉比资格,1940年又取得了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博士学位。古德于1941年1月申请成为海军牧师,但未获录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古德申请加入陆军获准,于1942年夏季成为一名随军神职人员,被分配到第333战斗机中队,1942年底奉命前往欧洲任职。
1910年出生的克拉克·范德萨尔·波林来自俄亥俄州,他是一位归正会(基督教新教派别)牧师之子,他的父亲曾在一战时期作为随军牧师参战,亲历战火。波林于1937年从耶鲁大学神学院毕业,成为神职人员。二战爆发后,波林决定追随父辈的脚步,加入陆军,于1942年6月成为随军牧师,在第131军需卡车团任职,同年底接到乘船前往欧洲的命令。
■美国陆军随军牧师克拉克·波林(左)和约翰·华盛顿(右)。
约翰·帕特里克·华盛顿于1908年出生在新泽西州,在大学时代即皈依天主教,1931年大学毕业后又进入达灵顿圣母神学院学习,于1933年获得神职人员的任命,作为神父在多个教区任职。战争爆发后,华盛顿加入美国陆军担任随军神职人员,于1942年6月分配到第76步兵师,于同年底准备前往欧洲履新。
■1942年夏季,美国陆军牧师学校在授课,指导牧师们在军中进行宗教活动。
上述四位随军牧师虽然经历、背景、宗教信仰各不相同,但他们都于1942年夏季进入陆军牧师学校学习并因此结识,作为随军牧师他们都获得了陆军中尉军衔。1942年11月,四位同窗又在马萨诸塞州的迈尔斯·斯坦迪什军营重逢,结伴前往欧洲,却不料迎接他们的将是同生共死的命运。
冰海圣歌
SG-19船队迎着北大西洋冬季的刺骨寒风向北航行,此前它们已经接到格陵兰海域有德军潜艇活动的警报,令“多切斯特”号船长汉斯·丹尼尔森忧心忡忡,他命令所有船员都保持高度戒备,同时要求乘船的军人们在睡觉时都要和衣而眠,并随时穿戴救生衣。遗憾的是他的提醒被大多数人无视了,因为发动机散发的热量使得舱室温度偏高,穿着衣服很难入眠,而且穿着救生衣更加不舒服。
■SG-19船队在格陵兰附近海域遭遇德军潜艇袭击的位置。
2月3日凌晨,当SG-19船队途经加拿大纽芬兰外海时,丹尼尔森船长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多切斯特”号的身影进入了德军潜艇U-223的潜望镜视野。这艘VIIC型潜艇于1942年6月建成服役,在艇长卡尔·于尔格-瓦希特海军上尉指挥下于1943年1月12日离开基尔港,开始了首次战斗巡航。U-223沿着挪威海岸北上通过北海,之后从冰岛和法罗群岛之间的水道潜入北大西洋,于2月初抵达格陵兰以南的猎场,与SG-19船队不期而遇。U-223在暗夜掩护下占领了发射阵位,以前后鱼雷发射管向船队中的三艘运输船打出了全部5枚待发鱼雷,4枚错失目标,仅有1枚于0时55分击中了“多切斯特”号右舷,造成了极为严重的破坏。
■表现德军潜艇在北大西洋的惊涛骇浪中寻找目标的画作。
这枚鱼雷瞬间摧毁了“多切斯特”号的锅炉舱和电力系统,导致全舰陷入一片黑暗。由于蒸汽压力下降,这艘运兵船甚至无法拉响汽笛报警,也没有发射信号火箭或照明弹。“多切斯特”号迅速右倾,中雷仅三分钟后,丹尼尔森船长就判断已经无从挽救,下令弃船,然而14艘救生艇中的3艘已经在鱼雷爆炸中被毁,右倾又导致左舷救生艇无法下水,仅剩了几艘救生艇也拥挤不堪,甚至发生倾覆,更为糟糕的是,大多数人还困在船舱深处,恐慌气氛弥漫全船。
■表现“多切斯特”号的四位牧师在沉船之际协助其他人撤离的画作。
在生死存亡之际,福克斯、古德、波林和华盛顿四位随军牧师基于他们的职责和信仰挺身而出,他们竭力安抚人们的情绪,组织有序地撤离,并引导伤员前往安全地带。很多人在黑暗中丢失了救生衣,见此情形,牧师们毅然脱下了自己的救生衣,将活下去的希望让给其他人。然而,留给幸存者逃生的时间所剩无几,在中雷后大约30分钟,“多切斯特”号缓缓沉入冰冷的海水中,沉没地点在格陵兰南端法韦尔角以西约150海里处。经历这场灾难的人们都深深铭记了令人感佩的一幕:四位不同信仰的牧师手挽着手并排站立在正被海水淹没的甲板上,用希伯来语和拉丁语虔诚祈祷,吟唱赞美诗,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在“多切斯特”号沉没之际,四位牧师并排站在甲板上做最后的祈祷,视死如归。
幸存者格拉迪·克拉克见证了这艘船以及四位牧师的最后时刻:“当我游泳离开船时,回头看了一眼,照明弹照亮了一切,划出高高的弧线随后迅速滑落。我最后看到的情景是,四位牧师在为人们的平安而祈祷,他们已经竭尽所能,我再也没有见到他们,他们自己没有救生衣,也就没有机会活下来。”
■SG-19船队的护航船只在努力搭救“多切斯特”号的幸存者。
尽管护航舰船第一时间展开救援,但大多数落水者在冰冷的海水中未能撑到获救。这是一场典型的泰坦尼克式海难,当时气温为2摄氏度,海水温度仅1摄氏度,接近冰点,很多人被迅速冻僵,无力攀附到救援船只抛下的绳网上,最后只能由身穿潜水服的水手用绳索将他们绑在一起拖上甲板。最终“多切斯特”号的904人中仅有229人获救,罹难人数高达675人,其中包括船长丹尼尔森和四位英勇的牧师,这是二战期间美军伤亡最惨重的沉船事件之一。
■四位随船沉没的牧师因为舍己为人的行为而被授予优异服役十字勋章和紫心勋章。
结语
在“多切斯特”号的悲剧中,四位牧师面对死亡时的尽职尽责和舍己为人的英雄壮举成为最大的亮点,尤其是他们作为随军牧师的特别身份以及各不相同的宗教信仰,在崇尚宗教自由的美国社会引发了强烈的反响,其声望直追几个月前在瓜岛海域同船战死的“沙利文五兄弟”,被誉为“四牧师”和“不朽牧师”。1944年12月19日,所有四位殉难牧师都被追授优异服役十字勋章和紫心勋章,还有人提议授予他们荣誉勋章,但因为他们并非直接参与战斗而未获通过。
■1948年美国邮政发行的“不朽牧师”纪念邮票。
即便在战后,“四牧师”依然被美国民众长久缅怀。2月3日被定为“四牧师日”,美国邮政打破了除美国总统外杰出人物去世后十年才能发行纪念邮票的惯例,在1948年发行了“四牧师”纪念邮票。更大的荣耀发生在1960年7月,美国国会通过法案决定设立“四牧师勋章”以表彰他们的自我牺牲精神。1961年1月18日,美国陆军部长威尔伯·布鲁克在弗吉尼亚州的迈尔堡向四位牧师的家属和后人颁授了这一至高荣誉,而且此后这款勋章再未颁发。
■1960年美国国会为表彰“四牧师”而专门设立的“四牧师勋章”。
直到今日,在美国各地还有很多关于“四牧师”的纪念物,他们的事迹也出现在各种文艺作品和媒体上,而他们最近一次被社交媒体提及就是川普为谋求格陵兰而借历史造势。然而,如果四牧师泉下有知,是否会赞同懂王的主张呢?
作者有话说
自从懂王归来,正如外界预想的那样,比他上一任期更加肆意妄为,但折腾了许久并未有什么实质性变化,反而让美国内部的混乱进一步加剧。就国际事务而言,俄乌依然战事胶着,关税大战相互伤害,格陵兰也没有那么快改旗易帜。我们有理由怀疑,做事不依常理的川普真的能让美国再次伟大吗?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原创不易,如果各位觉得今天的文章还不错,还请多多点赞打赏,小编的鸡腿拜托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