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墨西哥湾暖流徐徐北上,流过迈阿密的棕榈滩,岸边的航空球馆,有一位3号球员,是我年少的欢喜。
他迅疾如风,侵略如火的球风,配合动如奔雷,难知如阴的节奏,恍若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我。
于是,那些球场反复模仿练习的时光,变成了岁月不曾锈蚀的青春,点缀其上满满的都是德维恩-韦德的烙印。
2
信息尚不发达的年代,韦德更多的是报纸边角上的一行数据,配合上读报少年的遐想。
每每守在夜晚的电视机前,只是为了等待那句:“接下来请看十佳球第一位:德维恩-韦德快若闪电,迷踪步突破,暴力隔扣。”
因为不可能每次都能找到逃课的理由,所以那时的韦德,仿佛永远活在NBA集锦里,却又那样真实的存在于内心。
只是,无论如何苦练,我都发现无法学会韦德的一招半式。
迷踪步?或许先倒下的是自己;
Wade falling(韦德式摔落)?水泥地面太硬,更不敢像韦德突破那样,先把自己扔到空中,再重重摔下;
隔人暴扣?总不能每次都去幼儿园球场打球吧。
但这并不影响我对韦德场上的表现如数家珍,因为那将帮助我在和朋友们的聊天辩论中占尽上风。
少年心性的我,能精准的说出韦德在2006年总决赛的6场比赛里,场均砍下34.7分7.8篮板3.8助攻以及2.7抢断,也能根据集锦的片段,绘声绘色的描绘出最后5分钟,韦德的天神下凡。
现在想来,当时同伴们服气的,到底是韦德的神勇表现还是自己的口若悬河?
不过,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崇拜的偶像给予了自己额外的力量,我开始学会利用网络搜索关于他的一切,球场内外,前世今生。
越是了解,便越是欣赏。
3
青春叛逆的时光,韦德是一块并不完美的透镜,折射出初生之犊的梦想。
关于童年,韦德提及的不多。
有限的资料里,我们知道“贫困交加”、“黑帮横行”、“毒品泛滥”、“父母离异”等组成了韦德苦难的童年。
可以说韦德的童年相较于大洋彼岸的我们,并不美好。
好在9岁那年,韦德的姐姐拯救了他,特拉吉尔将韦德送往生父那里。
尽管不太受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待见,但父爱并不会缺少,在费米小学的球场,少年韦德跟随父亲,第一次接触到了篮球。
蓝岛娱乐中心球馆,是年少的韦德打磨自己球技的地方。
与哥哥们带有挑衅性质的篮下对抗,则奠定了韦德强硬而又不失灵活的打球风格。
14岁那年,父亲带着韦德第一次去公牛联合中心球馆看球,那个无所不能、飞天遁地的乔丹,给了韦德极大的震撼,他立誓要成为一名职业球员。
而三观尚不完整的我,从韦德的青春里学到了3个概念:家庭完整很重要,毒品会毁了你、立志要趁早。
4
韦德曾说,他喜欢迈阿密这座城市,喜欢在迈阿密打球,即使退役了,也会常住迈阿密。
我想,定是迈阿密的温暖和湿润,让韦德不舍吧。
于是,高考填报志愿时,一根筋的选择要去南方。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我突然想到了亨利-托马斯。
这位韦德的经纪人,在2003年的选秀大会现场,在选秀正式开始前,走到韦德耳边,耳语道:“告诉你一个消息,不过记得保持住你的面部表情,热火会在第5位选择你。“
父母翻开录取通知书时,我能保持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却管不住双手,抱起篮球,扔向了天花板,像极了韦德06年总决赛第六场,抢到最后一个篮板球,扔向天空的那个庆祝动作。
屋顶掉落一地玻璃渣渣。
几年后,热火主场迎战公牛的比赛,经历双加时鏖战,韦德最后时刻抢断得手,快速反击中命中绝杀3分,激动的韦德一跃而上记录台,大喊“This is my house“。
宿舍电脑前的我,紧紧握了握拳头,心里感叹,韦德怎么06年就没想到这么霸气的庆祝动作呢?否则在父母面前,双指指地然后再双臂抱胸的姿势,应该也会比较帅吧。
我好像全然忘了一件事,韦德06年夺冠时,那可是在达拉斯的主场。
随即又释然,纵横一生的韦德,又何曾惧过谁呢?
5
人们都说,热火三巨头的组成,“神算子”莱利当记首功,或许只有我不以为然。
一直以来,韦德的低调谦逊都深入人心,但更让人惊叹的是,韦德的牺牲和团队精神。
他总是以团队为重,凡是他所热爱的,都甘愿为之付出巨大牺牲,以至于作为队史第一人,却从未在热火队拿到过顶薪。
正是韦德的牺牲和成全,才有了后来的三巨头和两连冠。
几次大伤之后,韦德看起来也不再年轻。
也有人恶意揣测,“韦德是因为自己能力下滑,所以才被迫向乐邦献媚。”
韦德从来没有任何语言上的回应,他的回击只会在球场上。
韦德依然能全场飞奔,而我,却要开始为工作奔波。
还记得个人简历上,自我评价一栏,写上的“谦虚、低调、坚韧、牺牲、团队至上”,这仿佛是在描写另一个平行空间的“韦德”,不过也确实帮助了我。只是,或许已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带着始终不曾练成的”迷踪步”,我和我的3号球衣,先于韦德,悄悄的校园球场“退役”了。
但至少,我还能看韦德打球,不是么?
6
三巨头聚了散,韦德走了又归。
06年总决赛,韦德天神下凡,踩着诺维斯基的独行侠上位,2011年,又被诺维斯基以牙还牙。
04年雅典奥运会,韦德跟随“梦六队”被巅峰的吉诺比利和阿根廷拉下马,08年在北京,美国队成功复仇,韦德以球队第6人的身份成为球队得分王。
12年,热火三巨头击败年迈的马刺获得总冠军,13年,又被更年迈的马刺击败。
和诺维茨基的是是非非,也早已一笑泯恩仇。
甚至他们在各自主场的“最后一舞”和“最后一战”,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砍下30分率队赢球。
如果你把这称作是轮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至少,韦德来到这世上,兜兜转转,纵横半生,没怕过谁,也不曾欠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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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来到了“最后一舞”。
2011年,韦德曾经说,他希望能在39岁时,和19岁的大儿子扎伊尔同场竞技。
我默默算了下,那样的话,“闪电侠“至少要打到2021年。
一切还早。
直到2018年夏天,韦德突然说,接下来一个赛季,让我们共同享受这最后一舞吧。
从最初的突然到沉思后的释然。
其实年初的时候,韦德在出席挚友兼经纪人亨利-托马斯的逝世葬礼时就有征兆,在公牛和骑士的辗转更让他力不从心,香蕉船上众兄弟,都劝他要回来,给大家一个和传奇告别的机会。
原本说好要和父亲同场竞技的扎伊尔,最终没能等到那一天。
好在2019年4月10日,在迈阿密航空球馆,韦德梦开始的地方,扎伊尔作为开场嘉宾,在主场“最后一舞”前,亲自为父亲介绍出场。
而韦德真正的最后一舞,在今天,布鲁克林篮网队的主场上演。
“香蕉船”兄弟悉数到场。
赛前,韦德说他将以自己的样子来告别。
结果他全场砍下了25分11篮板10助攻,这是他生涯第5次3双。
团队至上,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的样子吗?
去年,卡梅隆-安东尼第一个劝说韦德再打一场,可不曾想,自己却是4兄弟中第一个没球打的人,韦德将自己最后一件3号球衣,送给安东尼,这不正是韦德一直以来的样子吗?
这样的最后一舞,难道不是最好的终章?
8
韦德说:“我无比期待落叶归根,更对未来充满向往。”
可是韦德,你的迷踪步太快,即使晃没了我的青春,我也还是没能学会。
可那又怎样?
韦德退役了,他的球迷们,你们如今都在哪里,都还好吗?
是否明白韦德“最后一舞”的精神,那里隐藏着的是否就是坚韧和隐忍、低调和顽强?
衣柜底层的3号球衣,还能不能再陪你我再战一场?
“最后一舞”还能否陪你们走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