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政府示好东南亚国家 是回心转意还是虚情假意?

美国拜登政府上任近半年来,在与日韩以及欧洲盟友“打得火热”的同时,东南亚国家却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了——拜登总统至今尚未与东盟十国的任何国家领导人通电话、国务卿布林肯因“技术问题”错过与东盟国家领导人的线上会晤、仍有多位美国驻东盟国家大使岗位空缺……

对此,《外交政策》专栏作家、亚洲国际战略研究所执行主任詹姆斯·克拉布特里近日撰文指出,拜登的东南亚政策缺乏重点,或使美国“失去东南亚”。

或许是意识到了拜登上任以来忽视了东南亚这一地区,被称为“亚洲沙皇”(美国印太事务协调员)的坎贝尔在7月6日的一场线上会议中强调,拜登政府将加强与东南亚的外交互动,并称美国与该地区国家的接触是“印太地区政策成功的关键”。

在“冷落”了东南亚国家近半年后,坎贝尔此番表态释放出何种信号?对拜登政府日渐失望的东南亚国家又将如何看待美国的“回归”?

拜登“不走心”,东南亚国家善意消退

时针拨回拜登上任初期,彼时整个东南亚对其“充满善意”。东南亚国家领导人希望拜登不再像前总统特朗普那样反复无常,愿意投身地区经济和外交活动。根据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ISEAS-Yusof Ishak Institute)的一项调查,在拜登上任之初,61.5%的东南亚受访者更倾向于与美国保持一致。

尽管如此,克拉布特里近日却在《令人困惑的拜登团队可能失去东南亚》一文中指出,拜登上任六个月后,东南亚国家的这种善意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东南亚国家认为美国缺乏重点、目标混乱,一种失望感正在该地区蔓延。

东南亚国家之所以会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感,很大程度源于拜登政府在与该地区国家互动时“不走心”。最典型的一个例子是,布林肯原计划于5月25日通过视频方式与东盟国家举行首次高级别会晤,讨论新冠疫情、美国与东盟关系以及区域和国际间的一系列问题。

然而,当时正飞往中东的布林肯因专机出现“技术问题”,让东盟外交官员等了足足45分钟,最终会议被迫取消。马来西亚分析人士艾薇·郭对媒体表示:“布林肯与东盟外长们会议期间的技术故障,强化了东南亚有关自身被美国忽视的看法——这种看法已酝酿一段时间了。”

至于美国对此次会议被取消的“补偿”,仅仅是拜登政府安排级别较低的副国务卿温迪·谢尔曼于6月初访问印尼、柬埔寨、泰国这三个东盟国家。访问期间,谢尔曼一再强调,她首访选择东南亚地区证明了美国对亚太地区的高度重视,同时她表示美国愿意与东南亚国家开展国际抗疫合作。

即便如此,东盟国家仍难掩“失望”。菲律宾学者理查德·海德林6月6日在接受《亚洲时报》采访时说,相对于拜登政府对欧洲和亚太国家的重视,东盟被“忽略”了。就连美国前高级贸易官员、现任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Asia Society Policy Institute)副所长卡特勒也表示,“在拜登团队的亚洲政策中,东南亚国家总是事后才被想起。”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外交上的细节反映出拜登政府此前对东南亚地区不够“上心”。据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报道称,拜登至今仍未与东盟十国中的任一国家领导人进行交谈。与此同时,美国目前在东盟地区仍有7个空缺的大使职位,其中包括美国驻东盟使团。

值得关注的是,在拜登政府3月初发布的《临时国家安全战略指南》中,只字未提泰国和菲律宾这两个东南亚地区的传统盟友,对东盟也只是泛泛提及。

“他(拜登)必须采取行动。”美国-东盟商务理事会主席亚历克斯·费尔德曼在接受Politico采访时警告称,“这是世界上对美国最重要的地区。”

美政府“回心转意”?东南亚国家会“买账”吗?

“我们充分认识到,为了真正有效的亚洲战略,为了有效的‘印太’战略,必须在东南亚做更多的工作。”据《日经亚洲》报道,坎贝尔7月6日在亚洲协会就美国印太政策举行的一场在线对话会上如是说道。

坎贝尔指出,由于疫情的缘故,原定于今年6月举行的香格里拉对话被取消,今年晚些时候的地区峰会又可能只在线上举行,这阻碍了美国政府的东南亚计划。不过,坎贝尔称,美国正通过捐赠疫苗和为基础设施提供新的资金,以寻求一种可持续的参与方式。此外,据亚洲电视台报道,拜登此前曾承诺将于今年10月出席于文莱举行的东盟峰会。

作为拜登政府新设立的印太事务协调员,坎贝尔此番“回心转意”的表态具有标志性意义,其一方面承认了此前美国外交政策对东南亚国家的疏忽,另一方面也预示着美国或将重新拉拢东南亚国家,服务于美日澳印“四国机制”。

对于美国倡导的“四国机制”,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曾表态称,“四方安全对话”机制——被外界普遍视为是遏制中国的一个举措——是一个“安全隐患”,是印太版的新“北约”;该机制冲击了以东盟为中心的区域合作架构,损害东亚和平与发展的前景。而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则称,“四国机制”是一个建立在对中国有意识形态偏见基础上的封闭排他的“小圈子”。

然而,美国欲拉拢东南亚国家加入其主导的“四国机制”并非易事。《南华早报》援引新加坡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研究员高瑞连的话称,越南、菲律宾和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可能都在“四方+”伙伴的名单上。不过,高瑞连认为,这些国家可能仍然担心与这个“通常被视为是对抗中国的组织”有所关联。

更为重要的是,继美日印澳“印太”战略出炉后,东盟也于2019年6月在第 34 届东盟峰会上发布了“印太展望”(IndoPacific Outlook),其内涵、目标与“四国机制”所强调的存在较大差异。

在由清华大学举办的第九届世界和平论坛上,印尼驻华大使周浩黎(Djauhari Oratmangun)在“亚太安全合作与东盟的作用”小组会议上解释称,“印太展望”应维持东盟的中心地位,建立开放、包容、透明的经济、安全框架,推动国家间的合作,并为地区带来和平、安全、稳定与繁荣。会后,马来西亚驻华大使拉惹拿督·诺希万·再纳阿比丁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对于加入针对特定国家的机制,东盟国家感到犹豫。”再纳阿比丁强调,尽管东盟承认国家间存在竞争,但促进国家间的合作与对话更为重要。

在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研究中心于7月9日举办的“拜登政府对东南亚的战略与政策”会议上,延世大学东亚国际学院副教授杨向峰告诉澎湃新闻,东南亚国家不想过多地介入大国纷争,他们强调的是东盟在印度-太平洋地区的中心地位,而这与美国对“印太”的构想存有较大分歧。

“即便美国强调东盟国家的中心地位,但东盟是否买账仍需另当别论。”杨向峰解释称,由于东盟国家内部差异较大,东盟用一个声音与美国进行对话的可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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