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耳朵图图”大电影主题曲作者张阳:儿童音乐创作需要保持童心

《大耳朵图图之美食狂想曲》是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后简称“上美影”)推出的一部动画大电影,历经13年积淀,耗时5年制作而成,自2017年上映以来,该片大受欢迎。其中引人注意的是,电影主题曲《我们吃吃吃》自发布以来引起了小朋友广泛共鸣。这首歌由曾为《白日焰火》、《山河故人》、《三峡好人》等知名影片制作音乐的制作人张阳操刀,旋律简单、歌词朗朗上口:“吃吃吃,我们吃吃吃”,欢快的节奏配合图图一家可爱的舞姿,呈现了一场妙趣横生的美食之旅。如何在新时代打造出让人喜欢的儿童音乐?张阳认为最重要的就是能和孩子产生时空的共鸣,“我们需要更多的人与儿童看齐,更多的人能保持童心的纯真,发现更多的创作者,这样儿歌金曲‘能回来’。”

《大耳朵图图之美食狂想曲》剧照。

儿童音乐要让孩子有对外界的美好想象

无论过去多少年,张阳还能记得童年时让他印象深刻的儿童音乐。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小时候听的儿童广播节目《小喇叭》,节目开头曲里有一段单一唢呐演奏的旋律。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张阳放学后,回家经常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用收音机来听这个节目,“《小喇叭》播完,就是孙敬修老爷爷讲故事。那时候院子里有春天泥土与植物的气味,长辈们聊天、洗菜做饭、下班的叔叔阿姨们的自行车链条嘎达嘎达的,各种悠然的生活音,小唢呐的吹奏也融合于此,这些声音给孩童时期的我带来了很美妙的回忆。”

这份回忆此后一直影响着张阳的音乐创作,很早他就明白,儿童音乐就是要让孩子能够享受其中的美妙,要让孩子们有自我认知和对外界的美好想象。记忆中,张阳的爸爸经常在张阳睡前拿着当时的“时髦玩具”——三洋牌双喇叭录音机播放音乐,张阳习惯听着音乐睡觉:“《彼得与狼》的音乐是让我做梦最多的,在梦里我有时会变成小鸟,有时会变成小猫,突然大灰狼出现了,我就在院子里逃跑,跑着跑着,掉进了花园里,全身一抖,惊醒了。熟悉的荧光灯下,恍惚听到妈妈说‘没事,睡觉一抖一抖好,你又在长个儿呢……’。”

把自己变成“图图”再进行音乐创作

带着童年的美好回忆,张阳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小朋友们带来动听优质的儿童音乐。在《大耳朵图图之美食狂想曲》中,他参与创作了主题曲《我们吃吃吃》,张阳希望能把美好的童年记忆借创作带给新一代的小朋友。在导演速达将歌词和剧本交给张阳后,他得知“图图”的性格是爱做梦、爱美食、有点顽皮、经常冒鼻涕泡,张阳在这个基础上与速达进行了多次沟通:“作为老朋友,我感觉速达似乎看穿了我的童年,图图的性格和我小时候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所以这个创作很贴近我。后来我很轻松地把自己同步到图图这个角色里了,我变成了电影里的图图,以此来想象我的创作。”

《大耳朵图图之美食狂想曲》及主题曲都引起了许多小朋友共鸣。

张阳默念了很多遍歌词,反复体会歌词内部的韵律。“一首好听的歌曲,先要做到演唱和念白之间有平衡感,过于追求旋律会变得难懂,过于追求念唱又会失去情感的韵味。一首好听的影视儿童歌曲则需要考虑更多,除了之前提到的要素,更要从已有的角色性格出发,站在图图这个人物可能有的心理活动中创作。”体会歌词后,张阳找到了能表现人物感觉的演唱形式,编曲上也决定使用舞蹈感强的拉丁曲风:“拉丁曲风节奏跳跃感强,情感色彩浓重,更能给小朋友带来边跳边唱的动力。为了增加新意,我还在拉丁曲风中混合了雷鬼、电子舞曲、摇滚乐、街头秧歌等音乐元素。除了听感上丰富,也满足了‘吃’这件事,因为这部电影要讨论的儿童、父母、家庭与大众饮食文化在市场经济过度发展中需要思考的社会问题。于是,我找到了一种轻松诙谐的音乐来表现,以此让孩子们在稍具象的音乐气氛中能多一些思考和想象。”

反复总结经验后,张阳确定《我们吃吃吃》的演唱形式能够契合小朋友心意,但到后期,他总觉得歌曲缺少一些忧郁的色彩:“‘吃’这件事,除了美好的美食,还应该加强对事物关心的、反思的描述,味道本身也包括酸甜苦辣,生活也一样。于是我又补充了一些特殊乐器及简单的旋律来为歌曲润色。增加了一支单簧管,让欢乐中慢慢出现一丝焦虑;接着用手风琴把焦虑过渡到一种忧伤情绪,来与快乐的主题做对比,这可以更好的解释生活多样性,让孩子们以抽象的方式感受这种音乐叙事。”张阳说,这次调整也激活了歌曲之后的乐段,一阵市井的秧歌锣鼓打破了贪婪的饕餮,叛逆的电吉他激起对自我的反思和对不良环境的批判,最终再回到反思后的平静,回到“吃”的健康生活:“歌曲定稿后,图图、图图爸、图图妈的声音表演艺术家来到录音棚,在我们设计的框架下录完了演唱,演员在原有角色的情景里出色地发挥。影片上映时,小朋友们跟着这首歌边唱边舞,我们与孩子们的心共鸣了。”

对话:

“传递真情比有没有经典更重要”

新京报:你觉得现在的儿歌创作者应该保持怎样的创作心态?毕竟如今大家选择多了,但经典少了。

张阳:创作者如果到了需要“保持心态”的状态,那应该是临近非常无奈的一种处境了,更是一种痛苦,这让我想到创作中遇到的真挚和虚伪对峙的尴尬时刻。其实经典不应该是创作者来考虑的事情,不能在创作时就惦记经典。对创作者而言,传递真情比有没有“经典”更重要。我们或许可以用更多的时间和感悟,去放慢我们个体的节奏。尤其是网络时代,我们应该尝试接受经典意义的改变。

经典儿歌应是时代的共鸣,不应是被创作者们来营造的泡沫。我们或许应该看到、听到更多的声音,儿童音乐创作更是如此。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来与儿童看齐,更多的人能保持童心的纯真,发现更多的创作者,用音乐的能量来填写童年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这样我们的“经典”就能回来。

新京报记者 周慧晓婉

编辑 田偲妮

校对 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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