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中,欧洲从平民到王室都是秉承一夫一妻制,这个传统始于古希腊时期。到了中世纪,欧洲的婚姻制度受到基督教的影响,在道德层面上不承认一夫一妻制以外的任何婚姻制度,后来又上升为法律。欧洲王室和贵族离婚更是受到严格的条件限制,必须由基督教最大教派天主教的罗马大公教会同意。
不过如此严苛的教义重在保护婚生子女的合法继承权,以及王室贵族的纯正血统,对约束国王的婚外情起不到什么作用。作为一个国家享有至高权力的男人,中国帝王抱拥后宫三千佳丽,欧洲国王自然不甘落后,所谓铁打的王后流水的情妇,这一点在法国王室尤为突出。
法国史上第一美人阿涅丝·索蕾(Agnès Sorel)出身卑微,却将查理七世(1403-1461年)迷得神魂颠倒,虽不能加冕王后,却成为欧洲历史上第一位被国王公开承认的官方情妇。
路易十四(1638 - 1715年)是第一个公开确立情妇和私生子地位的法国国王,他在位时间长达72年110天,此间情妇如过江之鲫,绝大部分都享受着国王家眷的待遇,私生子和私生女也都获得了贵族身份。
每集投资高达270万欧元、号称史上最贵法剧的《凡尔赛》,讲述的就是路易十四波澜壮阔的一生,内景全部都在凡尔赛宫实地拍摄。
剧中的太阳王荒淫无度,在 BBC 播出后,连腐国人民都觉得黄暴污没眼看。而该剧在法国只是十二禁,可见法国人民对路易十四有多么宽容。
为了结束法国与西班牙之间长期的战争,1660年,路易十四被母亲安排了政治联姻,和表妹西班牙公主玛丽亚·特蕾莎(María Teresa)举行了大婚。路易十四对王后并不反感,但她沉默呆板,毫无激情可言,注定无法得到君王的宠爱。这场近亲婚姻导致了他们六个孩子里五个都是早夭,只有次子活了下来,也就是后来的路易十五。
露易丝·德·拉瓦利埃尔(Louise de Lavallière),本来是路易十四弟妹亲王夫人英国公主亨利埃塔的侍女,最初国王只是借用她的名义掩饰他和弟妹暗通款曲,后来才对这个温柔善良姑娘产生了兴趣。这个时候的路易十四不过20出头,不喜欢心机过重的女人,而单纯的露易丝正是他的理想情人。为了取悦露易丝,路易十四还特意为她举办了凡尔赛宫首场整整持续六天的大型宴会“魔法岛的乐趣” (Les fêtes des Plaisirs de l'Île Enchantée),借此盛会,国王宣布露易丝为他的第一位首席情妇。
露易丝为路易十四生了4个子女,只有2个存活了下来,据说路易十四为了亲眼看到自己孩子出生,曾让露易丝躺着生产,而当时产妇姿势都是蹲在地上,让重力为自己助力。路易十四一时兴起,竟让生孩子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姿势。
露易丝对国王的爱毫无保留,甚至有些卑微,失宠后她却决绝地离宫做了修女。自古君王多薄幸,此时路易十四的心思已经全部用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她就是蒙特斯潘夫人(Françoise Athénaïs de Rochechouart de Mortemart)。
1667年,国王的弟弟奥尔良公爵在卢浮宫举办舞会,拥有惊世美貌的蒙特斯潘夫人与路易十四第一次见面,一起跳了段舞就跳出了火花。虽然蒙特斯潘夫人已婚,但能做国王的情妇在当时是受到家族鼓励的,奉旨戴绿帽的丈夫也无可奈何。
蒙特斯潘夫人出生在法国最古老的贵族罗什舒瓦尔家族中,她和她的两个姐妹被认为是法国当时最美的三个女人,除此之外,她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几乎法国所有的诗人都曾经赞美她的歌声是天籁之音。此时的路易十四年近30,各方面都意气风发,有着极强的征服欲,相比娇弱自卑的露易丝,风情万种的蒙特斯潘夫人跟他才是棋逢对手。
1668年,蒙特斯潘夫人替代露易丝,成功上位“首席情妇”,此后12年,她的风头无人能越,甚至被称为“法国真正的王后”(True Queen of France)。在凡尔赛宫中,王后的套间有12个,而蒙特斯潘夫人的套间却多达20个。
1670年,国王为她在凡尔赛宫花园修建了大特里亚农宫,后来又为她在凡尔赛宫东北克拉尼湖边建造了克拉尼城堡。这两处光地价就达到了40万里弗尔,装修费用更是花费了246万里弗尔之巨。
▲ 大特里亚农宫
▲ 克拉尼城堡
里弗尔是法国古代货币单位,相当于一磅白银。这些花销是什么概念呢?1661年,路易十四亲政,全国一年财政收入不过8500万里弗尔,励精图治十几年,财政收入也不过才1.2亿里弗尔。
路易十四算是在欧洲帝王中最早钟情中国瓷器的,他不仅收藏中国瓷器,还将中国瓷器的装饰元素融入宫廷建筑中,大特里亚农宫由三座单层亭子式的建筑组成,外墙和屋顶都仿照中国青花瓷,砌以蓝白两色瓷片,宫内还安放着许多中国花瓶,以及模仿中国式样的家具,后来这座宫殿被称为“瓷宫”。但随着蒙特斯潘夫人失宠,这里也被拆除,如今你看到的已经是多次改造后的面貌。
▲ 大特里亚农宫
以美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年近40的蒙特斯潘夫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日益担忧失宠。她嫉恨路易十四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比她年轻娇媚,竟然走上歪门邪道,与巴黎臭名昭著的女巫 La Voisin 勾结。在1679年轰动一时的“投毒事件”中,她因涉嫌授意女巫调制永葆君宠的春药而声名扫地。那是一种用婴儿生血、野兽干血、面粉、研磨的蛋黄以及春药混合在一起的药液,最让路易十四感到后怕的,是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服用这种春药很长一段时间了。
尽管情史混乱,但路易十四绝非是一味沉迷温柔乡的无能昏君,这是一个既要美人,也要江山的狠人。据说他身高只有1米54,穿上自己发明的高跟鞋、戴上高高的假发、错腿摆出显高 pose,也还是个矮子,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强势而卓越的王者,他以雄才大略文治武功,对内集国家大权于一身,将法国的绝对君主制推向顶峰,对外发动了四次大规模的侵略战争,积极扩张领土,正式奠定了法国今日的疆域,并彻底取代哈布斯堡家族成为欧洲最强霸主,创造了法国历史上一个无比辉煌的鼎盛时期。
路易十四的诞生在历史上被视为一项奇迹,他的爸爸路易十三娶了西班牙公主奧地利的安妮,婚后23年一直未有生育。所以当小路易诞生时,整个波旁王朝欣喜若狂,这个婴孩被视为“神赐之子”。
1643年5月14日,路易十三因病去世,4岁半的路易十四被母后抱着登上王座。彼时的法国内忧外患,国内贵族觊觎王权,蠢蠢欲动,巴黎时常发生动乱,年幼的路易十四先后两次因为投石党的叛乱而逃离巴黎。
长大后的路易十四非常明白他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对手,为了稳固王权,他需要建立绝对的君主制,削弱贵族的势力。
▲ 《年幼的路易十四(左)与他的兄弟奥尔良公爵》
法剧《凡尔赛》第一季的片头,皇太后临终前的叮嘱便是:“王者之路注定艰难,一个没有宫殿的国王,绝不可能是一个真正的国王。”宫殿不止是君王的住所,更是王权的象征。
1661年,他不顾群臣反对,决定在距离巴黎约18公里的凡尔赛镇,扩建父亲路易十三的狩猎行宫,你根本想象不到气势恢弘的凡尔赛宫最初就是一栋两层楼的简朴砖房,周边风景凄凉,缺树少水,除了泥沙就是沼泽。
▲ 路易十三1624年买下这块地建成狩猎行宫
凡尔赛宫的建造团队聚集了当时最伟大的艺术家和工匠:建筑师路易·勒沃(Louis Le Vau)、画家查尔斯·勒布伦(Charles Le Brun)、园林设计师安德烈·勒诺特(André Le Notre)以及石匠大师米歇尔·维勒铎(Michel Villedo)。
凡尔赛宫主体建筑一直到1688年才完工,整个宫殿和花园的建设直至1710年才全部完成。
而在1682年5月,路易十四就迫不及待迁往凡尔赛,从此再没回到卢浮宫。
这座欧洲最大、最雄伟、最豪华的宫殿建筑,赢得了邻居们的一致好评。俄国的彼得大帝仿造它修建了夏宫,奥地利的特雷西亚女王仿造它修建了美泉宫,德意志的腓特烈大帝仿造它修建了无忧宫,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国王仿造它修建了海伦希姆湖宫。
但对于路易十四来说,凡尔赛并不仅仅是座宫殿,更是巩固王权的工具。路易十四有一句名言—— “l’etat, c’est moi”(朕即国家)。凡尔赛宫落成之后,路易十四立即召来全国主要贵族集中居住。表面是皇恩浩荡,实际上是就近监控势力强大的贵族官僚,免于地方割据和叛乱。
国王经常在宫中举行场面浩大壮观的典礼、晚会、舞会、狩猎和其他娱乐活动,据说路易十四记忆力惊人,当他进入大厅后一眼就可以看出谁在场、谁缺席,因此每个希望得宠于国王的贵族都必须每天在场。
路易十四规定了严格的着装要求,贵族们早上穿过的衣服,晚上必须换掉。他还要求宫廷裁缝在夏季和冬季发布新的服装、配饰设计,堪比现在的奢侈品高定,而贵族们也为此付出了巨额置装费。
宫中礼节也是极为繁琐复杂,比如起床礼,贵族们必须在指定的时候准时现身,前后分成三批,观看国王洗漱、刮脸和穿戴过程。
▲ 路易十四寝宫里的黄金床
路易十四把自己和贵族都安排在洗脑般的表演仪式中,路易十四视自己为神,久而久之贵族也同样视之。
声色犬马,夜夜笙歌,沉溺在这样的日子里久了,以前个个如豺狼般想夺权的贵族,渐渐被驯服成毫无威胁的小绵羊。
凡尔赛宫中的镜厅(Galerie des Glaces),又称镜廊,就是路易十四经常举办舞会的场所,也是凡尔赛宫最奢华、最辉煌的部分。
镜厅长73米,高12.3米,宽10.5米,长廊的一面是17扇巨大的拱形落地玻璃窗朝向花园,另一面镶嵌着与拱形窗对称的17面镜子,这些镜子由483块镜片组成。天花板上悬挂着24个巨大的波希米亚水晶吊灯,镜厅中的家具以及花木盆景装饰也都是纯银打造。
国王的御用画家勒布伦,在穹顶描绘了路易十四在其亲政最初18年的光辉时刻,展现了从战争走向和平的过程。大厅正中的两幅天顶画题为“国王亲手治理”和“法国向邻国展示力量”的豪华场面。这些巨幅油画、玻璃幕墙、水晶镜面、波希米亚水晶吊灯交互辉映,让人仿若身处梦幻仙境。
在凡尔赛花园内有1,400个喷泉,大量的雕塑作品将神话完美地融入创作当中,好像置身室外剧场一般。花园内还有一条长1.6公里的十字形人工大运河,路易十四时期曾在运河安排帆船行海战表演,或布置贡多拉(一种威尼斯尖舟)和船夫,模仿威尼斯运河风光。
凡尔赛宫在路易十四去世之后开始了命运多舛的岁月。伴随着法国大革命的号角声,路易十六被推上断头台,王冠落地,这座宫殿和封建王权一起走向了日薄西山的归途,它多次遭到暴民洗劫、拆毁,宫中无数珍玩被扫荡一空。1793年,曾经的欧洲心脏——凡尔赛宫,彻底沦为废墟。直到1919年,英、法、美、德等国在凡尔赛宫的镜厅中签订了那份与五四运动息息相关的《凡尔赛和约》,它才逐渐回到世界的视野中。
15岁时,路易十四在宫廷芭蕾舞剧《夜之舞》中主演太阳神阿波罗,高声朗诵着“我比众神更光辉,更强大,天地焉能与我相比”的诗句,因此获得了“太阳王”的美誉。
在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主掌光明、真理、音乐和艺术,他与缪思女神们居住的帕拿斯山代表着艺术的最高殿堂。
凡尔赛宫无疑就是路易十四梦想中独一无二的宫殿,每一面直映阳光的镜子、每一个开阔精致的厅堂、每一处茂盛蓬勃的橘林,其背后都深藏着一个帝王的荣耀、欲望、孤独和无畏。
三百多年后的今天,睡进凡尔赛宫不再只是幻想,全球第一间宫廷酒店 Le Grand Contrôle,就开在凡尔赛宫内,原定2020年春季开幕,由于疫情原因,开业时间推延至2021年春季。
酒店建筑曾是凡尔赛的一栋王室府邸,先后住过不同的法国贵族,2008年,此地成为凡尔赛国家博物馆。2015年凡尔赛宫开放招标,最终授权给法国酒店集团 Airelles Collection 将这里改造为酒店,这个品牌隶属法国 LOV 集团,专门打造皇室贵族古董级奢华酒店。
酒店邻近凡尔赛宫著名的镜厅,由打造了许多知名复古酒店的法国设计师 Christophe Tollemer 操刀,将三座相邻建筑改建而成,仍保留原本古典主义的历史样貌。
酒店设有14个不同样貌的房间,下榻其中你就将成为凡尔赛宫的主人。透过窗户可以远眺瑞士湖(Pièce d”Eau des Suisses),将凡尔赛宫的花园美景尽收眼底。
酒店内的餐厅更是邀请到世界知名米其林主厨 Alain Ducasse 主理,为住客带来王室专属的美食飨宴。
Alain Ducasse 有世纪厨神、法餐教父之称,从16岁在餐厅里学厨,到33岁成为米其林最年轻的三星主厨,目前共摘下米其林21颗星标,是在世荣获米其林星最多的大厨。
他和凡尔赛宫颇有渊源,早在2016年9月,Alain Ducasse 就把他的咖啡馆 Ore 开进了凡尔赛宫的 Dufour 馆中,白天为游客提供法式菜肴和甜点,晚上则化身为私人订制的宴会厅,必须提前预约才能用餐,不仅餐具都是玛丽王后同款,使用的蔬菜香料都来自凡尔赛宫王后花园。
▲ 凡尔赛宫内的 Ore 咖啡馆
酒店还将与瑞士奢华护肤品牌 Velmont 一起打造质感 SPA,通过独创手法让住客从内而外焕发健康神采。此外,酒店还设有健身中心、室内游泳池等,这可是不爱洗澡的路易十四毕生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从酒店可直通橘园(Jardin de l’orangerie),或者到大运河(Grand Canal)泛舟,或者到花园里散步,沿途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会让你感受到帝后们居住于此的生活日常。
只要入住酒店,你就能拥有凡尔赛宫的优先入场券,清早醒来,只需悠闲地从房间漫步到凡尔赛宫内。这意味着在大量游客涌入前,你可以在无人的宫殿与花园中,感受昔日法国王室的绝代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