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阿娇21岁。

她所在的组合 Twins 才在香港红磡体育馆开完演唱会，星途无量，但在紧接着推出的单曲里，两个小女生却唱，“只知恋爱大过天”。

2008年，因为一个意外，阿娇被卷入舆论风暴。

站出来召开记者会前，她吞下了半颗镇静剂，而后向公众解释自己在那段感情中“很傻很天真”。

2016年，阿娇35岁。

被问起对爱情的期待，她回答，“我现在不想去谈恋爱，直接是（想）结婚的”。两年后，她与相恋不久的男友火速成婚。

又过了两年，她与丈夫签下了分居协议。不过这一次，是她主动提出离开。

2008年的这起事件，曾被媒体冠以一个有些猎奇感的名字，“艳照门”。

2018年，事件过去十年，年近四十的三位主角纷纷回归家庭：张柏芝生下了第三个孩子，陈冠希成了一岁女儿的“奶爸”，阿娇也步入婚姻殿堂。

其实，照片风波后，阿娇的感情路一直不太顺。

2012年，她进入一段新恋情，对方是美籍韩裔富豪，但让阿娇坠入爱河的原因，只是对方在她急性盲肠炎住院期间一直照顾她。

阿娇与当时的男友权宁一

这段感情维持了不到一年，分手后三个月，阿娇宣布改名，“钟欣桐”成了“钟欣潼”，她期待这能为她的人生带来转变。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阿娇多次表达自己的“恨嫁”心情，直到2018年完婚。她的老板杨受成为她开心，笑侃她“终于有人要！”

虽然一些声音指出她的这位医生男友也许不太靠谱，但阿娇还是选择包容他的过去，称自己是“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她在社交媒体上晒出钻戒，又先后办了两次婚礼，一次在洛杉矶，一次在香港。

除了出席的一众圈内好友，在阿娇久违打开的微博评论区里，大多网友也选择了祝福。

在阿娇曾经对于婚后生活的勾勒中，她希望能生个小孩，但至今也没有如愿以偿。

而同样有着“生小孩”愿望的张柏芝，则目标坚定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2018年，她生下了第三个孩子，外界对这个孩子的生父是谁始终莫衷一是，张柏芝也不作回应。自始至终，“孩子”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早在2005年，正值事业黄金期的张柏芝就在《康熙来了》里大谈自己对于小孩的渴望，表示男人不过是“生育机器”。

因为想当妈妈，她从13岁开始就憧憬婚姻，后来她定下一条“求婚门槛”，想向她求婚的话，必须先和她去律所签署协议：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孩子都归张柏芝。

节目播出后一年，她与谢霆锋宣布婚讯，同时告别乐坛和影坛。2007年她生下大儿子Lucas，2010年又生下二儿子Quintus。

2011年，她与谢霆锋离婚，带着两个儿子生活。

后来谢霆锋与王菲复合，她多次表达对“锋菲恋”的祝福，也曾表示不在乎离婚，因为自己的梦想是做妈妈。

早在2005年那一期《康熙来了》里，出自离异家庭的张柏芝就谈到，年少的自己曾为貌合神离的父母终于离婚而感到开心，因为“起码他们还都是爱我的”。

随着儿子们渐渐长大，对母亲也不似幼年般依赖，张柏芝想到的应对方法是“不停生”，这样一直都有一个小孩需要她照顾——于是她又有了第三个孩子。

2015年，陈冠希曾在纪录片《触不可及》里表示，“我宁愿现在我结了婚，有两三个孩子”。两年后，他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Alaia。

2018年，陈冠希为Alaia庆生

陈冠希开始享受他的新角色，一个是丈夫，一个是父亲。

他表达爱的方式，是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铺满她们的照片，又为保护她们而竖起全身的刺，一次是大骂林志玲，还有一次是被主播跟拍自己和女儿后发飙，“不要搞我和我的女儿！”

2020年初，陈冠希接受《HYPEBEAST》的访谈。他说，“现在，我的安全感 100% 来自于我的家庭。”

与此同时，他也反过来努力给家人提供安全感。他拥有许多艺术收藏品，“如果有哪天我发生了意外，这些藏品能保障他们的生活。”

2019年《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正式公映，陈冠希的镜头几乎被剪光，只剩一句台词，“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会过去，被忘记”。

而照片风波尽管已经过去，却没有被忘记。陈冠希在《触不可及》里提到自己没有戏演的缺憾，“真的很想演戏，那是我的解药”。

自2008年后，他的影视事业几乎停摆。伴随着他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标签，换成了“潮牌主理人”、“音乐人”、“艺术家”、“赵本山”。

在2018年中文版《Tmagazine》的采访中，陈冠希说自己的工作分配百分之五六十属于生意，百分之三十是音乐，剩下的零头匀给艺术。

在他最为低谷的时期，潮牌生意将他从泥沼里打捞了出来。他凭借自己的努力，拿下了与 LEⅥ'S，NIKE，PEPSI 等品牌的合作机会，并在 2018 年把自己的潮牌推向了纽约时装周，那时候品牌的年度营收已经上亿。

作为潮牌主理人，他曾在纽约大学进行了一场real talk，为“中国制造”正名。

之后不久，他在上海打造了潮人们每年一度的朝圣活动，INNERSECT 全球潮流文化体验展。

时至今日，陈冠希在国内潮流圈的地位仍然无法动摇，但他评价自己“算不上个成功的商人”，甚至因为家庭而萌生退意。

阿娇相对幸运一些，虽然事件爆发后她在《梅兰芳》中的戏份被删，但随后几年一直有在陆续拍戏——哪怕是戏份少的配角，她也接。

2016年，《罗曼蒂克消亡史》。阿娇饰演被冷落的姨太太“老五”，全片寥寥数句台词和几个镜头，却帮她入围第17届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最佳女配角奖。

去年阿娇参加综艺节目《演员请就位》后，也被网友赞赏演技，据说为了准备阮玲玉这个角色，她认真做了功课，去查了阮玲玉的真实遗书。

演员这个身份是否能令阿娇触底反弹，尚没有答案。但阿娇每一次出现，仍然伴随着试图羞辱她的声音。

2017年，为给新电影做宣传，阿娇开了一段直播，却有网友在弹幕中频频留言陈冠希的名字。2020年，在阿娇离婚的相关新闻底下仍有人评论，“正常男人是很难接受阿娇的”。

于不曾完全遗忘照片风波的大众而言，阿娇如今的身份或许更多是“艺人”而非“演员”——而艺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被不断消费。

相较之下，张柏芝似乎是三人中唯一对于演艺事业没有太强企图心的那一个。

2010年，张柏芝拒绝了尔冬升的拍戏邀请，转头以千万的高价片酬接拍黄百鸣的贺岁电影《最强囍事》，宣告正式复出。

之后她又陆续参演《无价之宝》、《杨门女将之军令如山》、《河东狮吼2》、《影子爱人》等电影，几乎都在票房上惨败，她因此得到了一个“票房毒药”的称呼。

吃老本的《河东狮吼2》没有溅起太多水花

后来她将重心转到更轻松、来钱更快的综艺节目，既能保障孩子的生活质量，又能留出更多时间来陪伴孩子。

2014年末，香港《明报》曾经盘点了当年香港娱乐圈赚钱最多的前十位明星，张柏芝以 7000 万港元的收入入榜，而这些收入主要来自她当年参与的三档综艺节目。

等到2018年张柏芝再次演戏，已不复当年《喜剧之王》里浑然天成的灵气。再接下来，因为综艺节目里的一些片段，她又被指是“大话精”、“表演型人格”。

如今站在众人面前的，不再是“演员张柏芝”，而是“妈妈张柏芝”——但也许这才是她最想扮演终身的角色。

对照张柏芝与阿娇，可以发现许多相似之处：童年时家庭并不完满，进入娱乐圈是为了赚钱而非出于热爱，被大众定位为“玉女”但又都公开表示从不认为自己是“玉女”，因为照片风波被共同卷入漩涡。

但同为港女，张柏芝与阿娇的一刚一柔，也为她们日后的人生定下基调。

事件发生后，张柏芝公开斥责陈冠希，阿娇则在采访中说自己“不憎恨他”。

2009年艺术家蒋志拍摄的《0.7％的盐》

后来她们分别在飞机上偶遇陈冠希，张柏芝大方调换座位，与对方合影；阿娇则立刻躲得远远的。

数年之后，张柏芝已几乎摆脱被媒体和大众缠着追问的噩梦，但阿娇仍时不时被旧事重提。

另一位主角陈冠希，至今在搜索引擎上的搜索关联词仍是“电脑”、“道歉发布会”。但他从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来他在《触不可及》里说，那件事是对中国人价值观的考验，自己活着就是为了“证明他们错了”。

他也没有因此收敛锋芒，仍然因为“在机场与人发生肢体冲突”、“diss《中国有嘻哈》”、“采访时怼记者”等新闻上热搜。

奇妙的是，这三个如今少有交集的明星，他们曾经的美好容颜仍时不时被营销号与娱乐博主拿来作为社交媒体的素材，而在类似的帖子底下，从来不缺网友表达赞叹与怀念。

但我们应该感怀的，大概远不止他们逝去的年轻容颜，还有他们这本应是人生黄金时代的十二年。

在这十二年里，随着社会对于“性”的观念与理解逐渐进步，更多两性模式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更加开放，更加包容。

再回头看当年的事件，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