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和二舅妈的故事

枫树湾是个山区,满山都是宝。

这个故事发生在半个多世纪前的枫树湾。

刚过而立之年的二舅和二舅妈撅头挖腚地干一年,到秋天,连全家人的口粮都领不回来。也难怪,那时一天工分值还不到8分钱,连一张邮票都买不回来。

二舅妈青草一个,黄草一个,一连生了4个丫头。一家6张嘴,吃呀,穿呀,哪不用钱?愁得二舅直打唉声,感到这日子没法过。没办法,二舅只好偷偷地在枫树湾的背旮旯里,开了一点小片荒,栽了200多棵黄烟。寻思秋后卖点钱,给孩子买点衣服和学习用品。烟开花了,一朵朵粉嘟噜的小花朵,好看极了,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可谁知二舅开小片荒的事不知让谁捅到公社副社长苟世仁那里,硬说这非割掉不可。一天午后,苟世仁领来了三四个民兵,到烟地一顿乱砍,眨眼工夫,就把烟地踏为平地,二舅在一旁叭嗒叭嗒直掉眼泪。这还不算完,还给二舅带了高帽,南北二屯游街,并让人给二舅画了一幅漫画,漫画上二舅低着头,满脸是汗,正在精心地莳弄着黄烟。

漫画在各个大队展览,要求每个社员必须观看,不看,扣半天工分。

二舅看了漫画又憋气又窝火,病倒在炕上,足足躺了半个多月。一天,二舅感到病好些了,便拿了十几个鸡蛋,到集上换了一斤烧酒回来,想喝点闷酒,散散心。那年头,平常生活的油盐酱醋,全指小鸡下的几个蛋。没想到二舅刚把酒拿进屋,就让二舅妈看见了,接着两口子一顿好吵。屯邻们都说二舅妈脾气暴,一打架,耳朵都能踹出两小脚。二舅正好没处撒气,加上二舅妈没生出一个“带把的”,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气,他也跺脚骂道:“你断了我家的香火,我都没说啥,我想喝点酒,解解闷,还值得你扯着个脖子,满大街吵吵?”二舅气得摔了酒瓶子。

一家过日子,十家观望。打归打,骂归骂,二舅妈是个刚强人,她把4个孩子拾掇得利利索索,屋里屋外连根草棍都没有。等孩子睡下了,她还抽空去采点山菜,晒干了,到集上去卖,换点零钱花。

3间土房,夏天漏雨,冬天漏风,西山墙,还用一根大木头支着,要不早塌了。

二舅坐在炕上念叨着:“什么时候咱们也能住上亮亮堂堂的砖瓦房呢?”

改革开放像一阵浩荡的春风,扫去了庄户人家心上的愁云,给他们致富腾飞插上了翅膀。枫树湾变了,变得更加迷人、更加可爱了。全村都盖上了砖瓦房。过去的贫困户——二舅家,成了村里有名的富裕户。二舅盖上了3间大瓦房,还买了进口大彩电。4个丫头,一个读完大学,在省城分配了工作,两个念中专,一个正在读高中。二舅还承包了村里的酒厂,哪年都能抓挠个三四万元。二舅妈的脾气也变好了,你看二舅刚进屋,她扎着白围裙,满脸堆着笑,小酒壶摆在桌当腰:“老头子,这喷喷香的葱花饼,油汪汪的鸡蛋糕,你喝好,吃好,把酒厂办好,到秋后,咱家也买辆小汽车,拉我到城里瞧一瞧,再给大闺女捎去点山货、土特产。”

二舅喝得抿嘴笑:“咱庄户人家的日子,真是吃甘蔗,上楼梯——节节甜,步步高!”

小院荡起了一阵阵的欢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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