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俞孔坚:城市减排应坚持自然优先的规划理念

从空间规划上看,中国要避免像美国那样的城市蔓延城市,尽量减少交通,并避免在洪泛区、滨海区建城市;从设计层面看,要坚持自然优先,加强绿色基础设施。此外,减排需要改变人类的行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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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技术层面要怎样设计才能让城市更好地减少碳排放,从而解决全球气候变暖的问题?我们该如何让城市变得更智慧?

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教授俞孔坚在凤凰卫视和凤凰网主办、青花汾酒首席赞助的《2020与世界对话·太平洋未来论坛》上提到,从空间规划上看,中国要避免像美国那样的城市蔓延城市,尽量减少交通,并避免在洪泛区、滨海区建城市;从设计层面看,要坚持自然优先,加强绿色基础设施。此外,减排需要改变人类的行为方式。

北大教授俞孔坚:城市减排应坚持自然优先的规划理念

以下为发言实录。

俞孔坚:全世界有超过50%的人住在城市,中国已经超过60%。首先它是碳排放的主要贡献者,又是碳排放全球气候变化主要的受害者。你可以看到我们现在的城市是高风险区域,中国沿海的几乎所有城市如果在现在的情景下,都可能要遭受淹没的风险。

我们现在频繁的风暴潮、涝灾、洪灾,今年的洪灾也非常的厉害,还有城市的热岛效应,也是因为温室效应造成的城市不适合人类居住,等等。

所以城市要解决这个城市有两方面,一个是城市能够为减排是为减缓碳排放做出贡献,第二个城市必须适应全球气候变化下的这么多自然的灾害、干旱、洪涝、高温,城市都需要做出应答。所谓在行动层面上城市是人类最好的抓手,因为他人最集中他面对的问题最集中。

所以首先第一个层面要做的就是规划,城市不能无限制的蔓延,不能像美国那样的城市,实际美国给我们好多教训,它的城市无限制的蔓延,在汽车轮子上的城市,汽车消耗能源达到40%-50%,这是相当巨大的。

所以中国第一要做的就是避免像美国那样的城市蔓延,所以中国现在特别强调所谓紧凑型城市,要划定生态红线,我们划三条红线,一条城市建设的边际线,第二条耕地的保护线,第三条所谓的生态底线。城市必须要建成紧凑、节约用地这样可以减少交通,减少交通就减少碳排放,所以就变成一个可以行走的社区,而不是依赖汽车。这是第一个,空间上的规划。

空间规划还有一个涉及的问题就是人跟自然的关系问题,洪水发生在什么地方呢?洪水发生在人跟水有冲突的地方,洪水可以随时发生,但是一旦城市建在了洪泛区,城市受到洪水的灾害就会发生。所以中国过去每年发生的洪水造成的损失相当于我们的GDP的2%,而我们每年在抗洪、修大坝、防洪的投资大概是2千亿人民币左右,有的年份更多,有的年份更少。

所以这些都是意味着我们的规划必须建立人跟自然一个和谐的(城市),在不该建城的地方不要去建。比如说我们的洪泛区、滨海区都要避免去建城市,因为这些地方迟早会被淹掉,而且建在这个地方我们需要耗费更多的水泥、更多的钢材去做防洪设施。而中国的水泥消耗占了世界的50%甚至60%,每年耗掉世界50%以上的水泥,水泥会释放大量的碳排放而水泥并不是可持续的,它可能20年就坏了,所以这是一个。

解决城市问题、应对气候问题第一个就要在规划尺度上,在空间的规划、国土的空间规划就要规划一个适合人居住的安全的城市,避免与自然冲突。

第二个层面要解决的是设计层面,规划在哪个地方干什么事儿,在哪个地方不干什么事儿。我们最早提出印象规划,中国政府这么几年来,习主席倡导生态优先的、自然优先的,基于自然的规划,这个是改变了原有的发展优先的、建设优先的,现在是自然优先的,第一是避免了更多的碳排放,避免了对由于全球气候给城市的冲击。

第二个层面就是城市的设计,城市的设计涉及到建筑涉及到基础设施、涉及到道路和管网。这样的基础设施过去要耗掉大量工业的所谓的灰色基础设施,灰色基础设施利用大量的水泥、钢材、管道,就是没有生命的基础设施去解决我们城市的防洪、排涝、交通、通信等等问题。

现在我们提出来要建立一个生态基础设施,或者叫绿色基础设施,它是基于自然的。比如首先城市要保留好湿地,城市要建立河流廊道系统。

城市住建部在做城市双修,城市要修复、修补。我们在三亚、海口进行大量红树林生态修复,河流的生态修复把钢筋、水泥,水泥去硬化,去灰色化。因为我们现在大量的碳排放,无度的使用工业技术,而忽略了我们自然的智慧。自然有自然的服务,自然提供服务,自然就有自然系统、生态系统本身具有调解雨涝的功能,自然系统本身有承载生命的功能,生物多样性各种生命,有个完整的生命系统,它才能最高效的适应气候,最高效的减少碳排放,同时固碳作用效率最高,同时创造优美的环境。

过去中国在这方面做了巨大的努力,就是建立绿色基础设施。当然我们现在还在讨论尽量的不用灰色基础设施,尽量的让我们的防洪、大坝、河道、河渠去硬化、去水泥化让它修复自然,利用红树林可以更好的修固我们的海岸线,因为它更具有韧性。

我们的河道蜿蜒曲折而不是修大坝,更能使自然发挥自我的调解功能,这是第二个城市可以通过自然生态修复气候变化。

第三,城市通过改变人类行为是我们解决碳排放利用城市变化,比如小于一次性的塑料盒子,少点快餐,比如少用包装,减包装,比如出行要骑自行车更方便,通过我们的绿道系统。中国现在全国在搞绿道系统,在唐山建立了一个所谓的超级绿道,20公里左右没有任何的阻挠,人可以步行。我们现在给西安305公里的绿色廊道,你在这个廊道可以骑自行车、步行,不用担心汽车,既减排又健康又节能环保,等等。

也就是说城市实际上既是碳排放的贡献者,也是减排的未来的最大的贡献者,同时它既是全球气候变化的最大的受害者,当然也必须是将来最强有力的解决问题的行动者。

人类只有一个地球,中美从来不应该是敌对关系,所以说我们必须解决,把这个地球建的更美好,而且我认为只要想到这个地球,尤其是每个人,不光是政府,我认为要在每个人的层面上形成共识,每个人类、每个个体,所谓全球的视野、地方的行动,我认为中美两国尤其在学术界、在企业界,实际无论政府层面有多大的分歧,民间都应该或者都可以为解决你门前的那点事情做出贡献,只要每个人都在全球气候应对适应气候、减排排放方面做出贡献,这个地球就会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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