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虽是一门枯燥的典籍,却也有“有趣”的一面,尤其是古代各个时期的律法,有一些律法与今天大有不同,比如在私藏武器领域,今天禁止私藏的是枪械等攻击性武器,在古代主要禁止的却是防御性更强的甲胄,这是为何呢?
“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是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这个说法也从侧面传达了两点重要的信息,一副铠甲要比三把强弩更重要,只要私藏三副铠甲,就要被处死。
这种说法虽然反映出铠甲的重要性和官府对禁用铠甲的决心,却还是没能体现出古代对甲胄重视的全貌。
比如在元朝时期,处以斩首处罚完全不用私藏三副铠甲,只要是谁家里藏一套完整的铠甲,就要受到极刑,哪怕是私藏一些铠甲的零件,也会受到重刑。
诸私藏甲全副者,处死;不成副者,笞五十七,徒一年;零散甲片下堪穿系御敌者,笞三十七。——《元史》
冷兵器时代,谋反者一般需要两种必需品,一个是武器,一个是甲胄,二者虽然同是谋反的重要物件,却待遇大不相同,甲胄显然更加受到朝廷重视。
其实,古代朝廷的这种做法虽然在今天来看可能不容易理解,但是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却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甲胄的独特性,在古代冷兵器时期,任何一种武器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虽然武器与甲胄都是谋反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武器却并不具备甲胄的独特性。
甲胄的独特性来源于它单一的作用,那就是用于作战。
如果您的家里有一柄佩剑,你可以说这是您的防身之物,毕竟古代的山贼盗匪横行,野兽频繁出没,万一遇到强盗或者大虫,总是需要自身有些自保之物。
再或者您的家中有一柄斧头或者砍刀,这样的利器虽然也有一定攻击性,但是确实砍柴,打猎等家用不可或缺的工具。
所以,刀剑这类物品,虽然是武器,但是在某种角度来看,也是日常生活使用的工具,它们既是武器,也是工具,所以无法一刀切式的杜绝。
甲胄则不然,它的存在几乎就是为了战斗而存在,除了与其他人战斗以外,甲胄在生活当中并不是必需品。
您在古代的家中挂上这么一副全副武装的铠甲,就如同黑夜的北极星一样明显,即便是在繁星点点的星空,依然是那么的突出且显眼。
因为您家中有一副铠甲,官府要定您谋反罪时,千万别试图用“家传之宝”来辩解,因为这种铠甲在古代的作用无异于今天的装甲车或者坦克,是那种在民间没有对手的存在。
当一个普通百姓穿上铠甲时,战斗力会大幅度提升,当一位全副武装的披甲战士出现在古代时,与一辆荷枪实弹的坦克开在今天的路上相差不多,当你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时候,任何官府认为您是要谋反,那都是极其合理的判断。
而且铠甲的制作对金属物资的要求极高,因为铠甲以金属为主要材料,而古代冶炼技术较低,所以金属在古代属于稀有物品。
制作铠甲需要的金属数量,要远比制作武器多,根据史料记载,古代一副重型铠甲的重量甚至可以达到数十斤,如此数量的金属,足可以制作非常多的武器。
铠甲除了用料贵,制作工艺也十分繁杂,并非是一般铁匠可以制作,不仅需要设计图,更需要精湛的手法,如此折算下来,一副铠甲的价值便十分高昂,甚至可以是一家人数年的生活费用。
铠甲不仅对日常生活没有任何助力,还需要定期保养,来保证铠甲能够避免老化,保证防御力的巅峰状态,这样的花销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如果一个人花费巨大的代价去私藏甲胄数十副,并且否认自己有谋反的意图,相信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他的话。
也就是说,在冷兵器时代,您有用武器是有合理解释和用途,但是您拥有一副只能用于战斗,而在生活中并非刚需的铠甲时,就会认定您是要谋反,这边是铠甲不同于武器的独特性。
古代之所以讲究“禁甲不禁兵”的主要原因,除了上述的铠甲独特性外,还因为铠甲拥有古代在战斗中难以匹敌的巨大作用。
一名训练有素的持刀士兵,面对一位持刀的普通男人,他的优势会非常明显,但是这名普通人穿上重甲的时候,训练有素的士兵可能就要吃亏,毕竟他的武器无法砍伤对方,而他只要挨上对方一刀便会陷入绝境,这就是铠甲的作用和威力。
为什么中原人在面对强悍的游牧民族时能做到“一汉抵五胡”?其实并非是胡人的骑射技术不如汉族人,实在是汉人的铠甲发挥巨大作用,当一名全副武装的披甲士兵,配上一匹强壮的坐骑时,他在草原上作战,便再也难找到对手了,对方的弓箭再精准,也无法破开铠甲的防御。
对于铠甲克制弓箭这项作用,薛延陀应该体会最深,当年薛延陀以弓箭骑射见长,在草原上一时间难逢敌手,可惜的是,就是这样纵横草原的薛延陀,在与唐军对战的过程中,却让弃马结阵的唐军打的溃不成军。
对于唐军战胜薛延陀的重要原因,唐太宗曾用一句话高度概括,“无他,甲坚兵利耳!”,可见,铠甲在战争中的重要作用。
历史上依靠铠甲之力取胜的案例比比皆是,比如霍去病能够带八百骑兵在胡人的老巢横冲直撞,除了闪击战的高明之外,铠甲为他的成功做出巨大贡献;李靖能带着三千玄甲军雪夜突袭东突厥,也离不开铠甲的威力。
再比如汉朝班勇破车师的时候,仅仅去了500名刑徒军,就轻松大捷,他们并非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只因为身披战甲,便拥有了如此威力。
乃以班勇为西域长史,将驰刑士五百人,西屯柳中。勇遂破平车师。——《后汉书.西域传》
综上,铠甲因为具有单一用途的独特性,而且造价高昂,并且能够提升士兵的战斗力,会对封建王朝的统治造成影响,所以才会被古代禁止,其实这样的做法非常正确。
值得一提的是,铠甲在古代的地位固然高,但是也并非是历史上所有时间都处于禁甲时期,一般都是在大一统王朝的稳定时期,才会重视铠甲的禁用和使用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