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示信:趄柳树窗花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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趄柳树窗花传承人王示信在检查一幅窗花的色彩。 陈晓东 闫宗春 摄

张家口宣化区赵川镇趄柳树村窗花已有上百年历史,从它诞生起,就被赋予了时代特征,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随着时代变迁,如今趄柳树村只有王示信一人在做窗花,趄柳树窗花亟待传承。

张家口新闻网记者魏民通讯员孙明鹏谷晓露

上百年历史

在宣化区赵川镇趄柳树村,至今只有王示信一人做趄柳树窗花了。

趄柳树窗花至今已有上百年历史,是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其浓郁的乡土气息、精致的技艺、艳丽的色彩享誉赵川镇一带,备受当地村民青睐。

王示信今年74岁,五六年前,他的老伴因病去世,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在北京打工;另一个儿子在本村务农。

在他居住的土窑里,他找出了几摞做好的趄柳树窗花。

王示信向记者讲起趄柳树窗花的制作过程。首先要选纸,选颜料,选黄蜡板三样。所选的纸为“火纸”,其实就是一种麻纸,在今天的市面上仍可买到,它的特点是颜色微黄,质地细软,薄而透,吸水性强。他从下花园购买“火纸”,买一摞可用上好几年。

选样时要选取民间风俗、社会万象等内容,有时趁着到宣化购买年货的机会,顺便捎上一些窗花样品,并依样做出来。将窗花上色的颜料放进小碗,根据浓淡程度兑上一定开水,遇上颜料太稠,还要加一些酒稀释。

熏样时,将样子点上几点糨糊,贴在一张火纸上对着油灯冒出的黑烟熏烤,样子就落在火纸上,剪下空白部分,样子就出来了。

在钉样剪花时,事先做好一些小纸捻,然后把要做的窗花样子贴在一摞火纸上,用纸捻把窗花样子和火纸穿死,火纸的多少由要剪出的窗花而定,但也是能以剪透为准。

按照窗花各部分的颜色,用小楷毛笔蘸上事先备好的颜料,点在窗花的各个部分。小楷毛笔蘸颜料时,既不能多,也不能少,以点透一摞窗花为宜。所以上色要有经验,不是一时半时能掌握的。

颜料水分干透后,做出的窗花会发暄,还要用石头压花。最后取掉窗花上的纸捻,抖落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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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示信教年轻人学做趄柳树窗花。

   第四代艺人

趄柳树窗花最早可以追溯到清光绪末年,当时趄柳树村仅有30多户人家。赵家是村中的独户,户主赵仁,其子赵登科。9岁时赵登科到私塾读书,学得《千字文》、《百家姓》等,成了村里仅有的识文断字的人。

他不仅地里的活拿得起来,还能写写画画,其中写大福字、大喜字等是他的拿手活。

一进入腊月,趄柳树村被即将来临的年节气氛所笼罩,分外红火热闹,村民纷纷到赵川镇、宣化置办年货,其中有两样东西不能少,一样是春联;另一样是窗花。赵登科为乡亲们写春联,村民不用买春联,可窗花须从外购进,且价高。

赵登科从家里找来烂草纸片,画上自己常画的图案,用糨糊轻轻点上几个点,粘到木板上,手拿小刀抠去空白部分,再掀开糨糊点,抖落纸毛,一张图案就出来了。但在抠去空白部分时,木板太硬,掌握不好尺度,倘若用力过大,就会把花样抠烂。赵登科虽经反复练习,还是无济于事。而做成的图样在上色时颜色不好,没有乡亲们从外面买回来的窗花鲜亮,色调分明,让人看了顺眼。赵登科苦思冥想,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一年腊月,村里来了一位肩挑货担的老汉,当街卖窗花,老汉说他是蔚县人,专做窗花、卖窗花。赵登科将老汉留在家中住宿,并把自己做窗花的为难之处告诉了老汉。同行是冤家,可老汉是个厚道人,将做窗花的关键技术教给了赵登科,经过点拨,赵登科解决了工艺难题,成为趄柳树窗花的创始人,并把这一手艺传至后代。

赵家对这点技艺,也是格外看中的,从来守口如瓶,传内不传外。

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村民王英和赵家素来要好,赵家做窗花的过程被王英看到,心灵手巧的王英学会了做窗花,后来村里的王示信等人从王英那里学会了做窗花。王示信是村里第四代窗花制作艺人。

赋予时代特征

作为一种民间工艺,趄柳树的艺人们没有脱离民间艺术的基本规律。在他们的窗花创作中,使用了形象---谐音符号,如蝠即“福”,剪个蝙蝠,就代表了“遍福”的意思;桃表示“寿”、莲表示“连”、扇表示“善”、磐表示“庆”、鱼表示“余”、瓶表示“平安”、金鱼表示“金玉”、梅竹松比喻人的坚韧和忠贞……

赵登科做的趄柳树窗花多脱胎于当时的社会生活,它反映的内容也是旧中国的社会事物。从清末到新中国成立前,农民的心愿与期盼主要是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岁岁平安、年年有余等。新中国成立时,赵登科的后代做的窗花刻有“新中国万岁”等字样。上世纪五十年代农业合作化,窗花含有赞颂互助组等内容。六十年代战胜自然灾害、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趄柳树窗花都被赋予了时代特征。

八十年代至今,宣传改革开放的新生事物成为趄柳树窗花的主题。以赵登科及后人为代表的趄柳树窗花,不论何时都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充分反映了时代特征。

亟待传承

王示信曾在农中上过二年学,半天劳动半天读书,1961年毕业后回村务农。在生产队劳动,一天记一个工,挣五六毛钱,买了口粮后,过大年连个酱油、醋也买不回来。

从1962年,王示信开始做窗花。村民都是点着煤油灯做窗花,一年之中只要有时间就做。改革开放后,趄柳树村民除了种好责任田外,有了更多时间从事副业,村里做窗花的人多起来,当时村里有6成村民都在做窗花。

王示信兄弟姐妹五个,他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家里做窗花,一个月挣十多块钱,正是有了这项副业,兄弟两人才没打光棍。”王示信回忆说。

当年,王示信走出村子,到沽源、张北、赵川和宣化等地销售趄柳树窗花。在他30岁时,曾到大同卖窗花,腊月十三出发;腊月二十才回来。他腿勤嘴快,卖的多,挣了170元,和他同去的村民仅卖了130元。“这170元可顶大事了,过年买衣服等都指望着它,还有村民和我张口借30元或50元。”王示信说。

在张家口,人们一对一对地买窗花,而在大同,人们一张一张地买。城市人觉得土气,不愿意买窗花。他就到大同的郊区、乡村里去卖趄柳树窗花。大幅窗花一张卖到1元;小副窗花每张卖5分钱,最便宜的卖到2分钱。

晚上王示信就在村中的单身汉家住,对方图冬天屋里有个热乎气。到谁家吃饭,他就给对方几张窗花,如果用钱支付饭费,自己挣的就少了。

随着时代发展,农村生活越来越好,新房都是大玻璃窗,过去糊纸的小窗户土房已基本没有了,而且人们观念更新,贴窗花的人越来越少,趄柳树窗花只能销售到一些更加偏远的山村。

如今在赵川镇,腊月里有集市,分别在腊月十九、腊月二十三、腊月二十六和腊月二十九,他带上趄柳树窗花去赶集,每次最多卖200多元,年轻人很少买,买窗花的大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人,窗花能够唤起他们的记忆。

目前,趄柳树村会做窗花的人大都不干这一行了,即使有的年轻人偶尔剪上一二摞,那也是一时兴起。只有王示信还坚持做这一行。他上了岁数,再干别的,体力等都上不去了,可是靠制做窗花为生,前景不容乐观。

但王示信倔强地认为,年轻人想学我就教,尽管这些年趄柳树窗花没有发展壮大起来,但只要有人做,它就不会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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