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猛的柔情

“我给你一滴露,你给我一场春雨;我给你一株草,你给我一座花园……”——这首缠绵缱绻的诗歌《六十岁致老伴》作者、重庆著名诗人余薇野,昨日去世,享年94岁。

当年,很多读者、业余作者一度认为,余薇野是一位美丽的女诗人。刊登余薇野作品的重庆晚报,经常收到小伙子写来的表白信,希望编辑们把信转交给余薇野。

昨日,记者采访重庆市文联荣誉主席吕进、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傅天琳、重庆晚报副刊部主任胡万俊等,听他们讲述余老的生前故事。

重庆晚报-上游新闻记者 朱婷 实习生 易建旭

“他没有虚假的东西”

重庆市文联荣誉主席、著名诗评家、重庆晚报文化顾问吕进,回忆了他和余老近40年的交往。吕进感叹:“他没有虚假的东西,他是一个直率、天真、可爱的人。”

谈到余老的诗,吕进表示:“余薇野很著名的就是他的讽刺诗,他本身也是具有讽刺诗人的气质。比如说,他的余薇野这个名字,中间有个薇字。余薇,就是说:我是薇。”

吕进介绍,他曾发表文章,以“寓庄于谐,勇猛无畏,口语入诗,川味十足”16字,对余薇野的讽刺诗进行评价:“他的成名作叫《辣椒集》,在上个世纪80年代风靡全国。那个时候,我记得当时北京《诗刊》主编邹荻帆对我说:你一定要注意重庆的余薇野,他的讽刺诗写得非常好。”

吕进介绍,余老在诗歌创作上非常较真。“哪些人平时写了诗,他直言不讳,往往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非常直率。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的抒情诗照样写得很好”

电话那头的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重庆诗歌学会会长、重庆晚报文化顾问傅天琳,已经得知余老去世。她的语气低沉,心情显得悲痛又沉重。

“余薇野老师人品、诗品都非常高洁,为他的去世感到惋惜痛心。”傅天琳说。

“余薇野老师的讽刺诗风格独特,获得了许多奖项,在全国范围内都极具代表性,并享有知名度。”傅天琳告诉记者,“很多人都以为余薇野老师只会写讽刺诗,其实不然,他的抒情诗照样写得很好,比如《白发情歌》,集中收录了写给老伴、女诗人肖莲蓉的情诗,这些诗歌缠绵缱绻,令人动容,还有余薇野老师特有的诙谐睿智。”

傅天琳介绍,除了诗歌创作,余老的个人品行,也值得学习。“他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但一直是一个有坚定信念的人,也一直是对党和国家都十分热爱的人。”

傅天琳说,余老特别重视扶持、支持年轻人。“上个世纪80年代,余薇野老师常常帮助我们,也是我的恩师,他的精神影响着我们的诗歌创作,总是给我们力量。”

“常常收到男粉丝的表白信”

重庆晚报副刊部主任、上游新闻悦读频道主编胡万俊说:“余老严谨又亲和,常常收到男粉丝的表白信。”

胡万俊告诉记者,1985年,他进入《重庆晚报》副刊部当编辑,经常见到余老和重庆晚报夜雨副刊创始人牛翁、刘子茵、游仲文等一起交流。平时,余老经常向重庆晚报夜雨副刊投稿。

胡万俊清楚记得,每次来送稿子,余老的手写稿总是一笔一划,工整又严谨,基本没有错别字。有时发现还有错别字,他会重新誊抄。

胡万俊介绍,余老的文章篇幅不长,质量特别高,夜雨副刊经常发表,是重庆晚报优秀通讯员、优秀作者代表之一,在读者当中的影响很大。

让胡万俊感慨的是,这么一位名诗人,对编辑非常尊重友善。“有一次,我碰到余薇野老先生,他还称呼我为胡老师,着实让人感到亲切。”

胡万俊还给记者讲述了发生在余老身上的一件趣事:因为作品质量高,余薇野在读者当中的影响非常大,那些年,《重庆晚报》有些读者误以为余薇野是一位年轻女性,常常来电话打听情况,甚至还给编辑部写信要求转交给余薇野。“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薇野老师当着我们的面,拆阅一封信后大笑,笑了许久才告诉我们,信件是个年轻小伙子写的,直呼:‘有意思有意思’。余老半开玩笑对我们说,以后恐怕应该在报纸版面上附个作者照片,免得造成这种美丽的误会。”

敬悼余薇野先生

万龙生

惊悉著名诗人余薇野先生仙逝的消息,不由陷入悲痛之中。因为薇野先生生前对我十分关心,我在与他的交往中受益良多。

薇野先生的人生之路充满艰难曲折,一度被迫离开自己喜爱的文学岗位。改革开放之后,他又恢复青春,在兢兢业业从事编辑工作,热心培养业余作者之余,还重拾诗笔,活跃于诗坛,写下不少佳作。

我与薇野先生打交道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他那谈笑风生的模样至今栩栩如生,记忆犹新;而他那独特的语气,犹在耳畔。

薇野先生在文学生涯中,对广大业余作者的扶掖有口皆碑,就不谈具体情节了,只介绍他当年传授对待一本新的诗集的“三翻法”:即一集到手,随意翻阅三首诗作,如果可读、爱读,就读下去;反之,如果一首也不中意,便可弃置一旁,暂时打入冷宫。

真是太妙了!我后来一直遵此照办,屡试不爽。

薇野先生还常借开会之机,毫无保留地与一些诗作者谈论为诗之道,有时特地约见作者当面谈稿,指陈得失,提出修改意见。我就曾多次获得这种面聆教诲的机会。

薇野先生的作品,最有特色的无疑是别具一格的讽刺诗,当年被称为中国三大讽刺诗人之一。

薇野先生晚年创作另辟蹊径,一组组《白发情歌》,大放异彩,彪炳诗坛,为人们津津乐道。其妻肖莲蓉女士后来也受到感染,开始诗歌创作,夫唱妇和,其乐无穷。

薇野先生还在诗中将患难与共的妻子称为“白莲花似的恋人”,共创诗坛佳话。

不妨引用薇野先生的《六十岁致老伴》为据吧,不必再加任何赞词了:

我给你一滴露,

你给我一场春雨;

我给你一株草,

你给我一座花园。

我知道别人不会说你是美人,

正如我知道最美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

即使我读破一万卷爱情诗没有你,

我怎能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感谢你,莲蓉!

天雷不曾将我击倒,

地火未能把我烧焦,

亲爱的,没有你,

我将化为枯草。

(2019.7.8草于河北兴隆花果山庄)

(万龙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诗词学会名誉会长、格律体新诗研究院院长。曾任重庆日报副刊部主任、重庆市作协评论委员会主任,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活跃于文坛。)

丧事从简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余薇野,重庆人,本名董维汉,笔名取自“维”:“余,维也。”

余薇野曾被称为全国三大讽刺诗人之一,他的讽刺诗寓庄于谐,勇猛无畏,口语入诗,川味十足,深受白居易和鲁迅的影响。

余薇野1942年毕业于金陵大学附属高中,1952年在重庆文联《群众文艺》担任诗歌编辑,1956年在重庆作协《红岩》杂志担任诗歌编辑,后为重庆市作协荣誉委员。198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创作一级。著有诗集《辣椒集》《阿Q献给吴妈的情书》《余薇野诗选》等。其中,《辣椒集》获四川省及重庆市优秀文学作品奖。

遵从余薇野亲属意愿,丧事从简,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余薇野遗体停放于石桥铺殡仪馆服务楼406厅,将于2019年7月10日上午7时在石桥铺殡仪馆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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