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知非之年的巢利莉,已经在教育一线工作了30个年头。
2019年,在江西某小学担任副校长的巢利莉,毅然跳出“舒适圈”,只身一人奔赴浙江杭州,开启职业生涯的第二段“变法”之旅。
“选择教书这个行业,是因为当时的家庭境遇选择了这条路,在这条路走着走着就觉得,站在讲台上,我可以找到自信。”在巢利莉看来,从事教育教学工作,贵在坚持,“既然(教育事业)是你毕生要做的一件事,那何不如用幸福的方式,用让自己快乐的方式把它做好,体现价值。”
《来浙当老师》访谈栏目聚焦从全国各地来到浙江教书育人的名师代表,本期访谈走进杭州市钱塘区月雅河小学,倾听语文特级教师巢利莉的教育故事。
熏陶渐染成为教师
在讲台上找到自信
“在教书这个行业里,(我)当初在选择时并不是说必须要当教师,我没有这种宏图伟业,只是因为当时的家庭的熏陶和境遇选择了这条路,然后在这条路走着走着就觉得,站在讲台上,我觉得我可以找到自信,让更多的孩子能够喜欢我的语文课。”
“因为我们家是兄妹两人,如果两个人都去读高中的话,在当时那个年代,家庭经济条件是不允许的,我当时在师范、护士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师范。”巢利莉说,她的父亲就是一名中学教师,从教数学到教体育,非常全能。因为父亲的原因,从小她是在校园长大,从矿区子弟学校到德兴二中,身边接触的一直都是教师和教师的家属,所以当时在择校时选择了师范方向。
1993年,刚毕业的巢利莉就来到了江西省德兴市新营小学的一所村完小,这是她任职的第一所学校。在这里,巢利莉是一名“全能型教师”,她不仅要教授语文,还要教授数学、体育、音乐等学科。“我在那里任职了6年,中间因为教学成绩突出要调到另一所小学时,发生了一件令她非常震惊的事情。”
巢利莉说,当时调职的消息出来,她班里的学生为了挽留她做了一件非常大胆的事情,他们步行近30分钟的时间到乡政府,跟乡镇府的领导请求说“不能把我们的教师调走……”。学生为什么会这么做,已经无法考究。但巢利莉自己猜测,可能是自己的课受学生欢迎,因为当时年轻教师比较少,而她刚从师范毕业,面对的学生有些甚至和她年纪相仿,所以有时候她会和学生们一起玩、一起挖野菜,一起把课堂搬到室外。
也或者因为她当时年纪轻,精力足,在给学生们上音乐、美术等学科时,为他们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门。“听说,后来有几个学生是考上了大学,有的还去了外地开公司。”这段经历给学生们的人生带去了更多可能,也让巢利莉更加坚信自己站在讲台的价值,从此将成为一名优秀的教师作为自己的人生追求。
“从事教育教学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坚持,如果把教书这件事情当做你的毕生事业来做,那我们何不如把它用幸福的方式、让自己快乐的方式,去把它做好体现它的价值,这样你的获得感和成就感是不一样的。”巢利莉说。
好奇驱动探索未知
从教30年孤身来杭
“当时恰巧有认识的一个特级教师去了杭州富阳,他就和我分享了一些有关于杭州教育的事情,我感觉很有意思。”没想到这次普通的交谈,为巢利莉带去了新的人生可能,但江西到杭州这条路,巢利莉足足走了一年之久。
偶然的一个假期,巢利莉在网上看到了杭州经济开发区的招聘信息,她随意地投了一份简历过去,没想到最后面试成功了。“我当时是有些措手不及的,因为我女儿当时还在读高二,转学也行不通,毕竟两个地方的高考体系是不一样的。”巢利莉在思考如何平衡这个关系的同时,也和局里的领导报告了自己想要前往杭州发展的想法。
“不同意,局里当时是坚决不同意的。”在巢利莉女儿读高三的这一年,从一次次申请到一次次被驳回,巢利莉当时也越来越沮丧和茫然。直到2019年7月,局里才终于同意让巢利莉离开。“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局里同意了,但这也算是互相成就吧。”在来到杭州的这几年里,巢利莉一有时间就会回到江西,给老家的教师培训、作讲座,给他们传授杭州的先进教育经验。
谈及自己为什么放弃在江西已经有的待遇,明明可以在舒适区“躺平”却还是下定决心来杭州,巢利莉表示:“其实就是一种好奇,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非常重,我在江西其实已经到了一定的瓶颈,因为基本已经算是在当地比较高的水平行列了,在那里再想有什么很大的突破可能没有了,也不是说我对事业有多么大的那种理想和抱负,就是觉得我还年轻,我还可以做一些什么,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江浙的教育改革一直走在全国前列,杭州是全国教改的典型城市。来到杭州以后,巢利莉感受最深的就是这里的教育会关注每一个孩子的成长,以人为本,人性的温度非常强,做到了教育的精细化精准化。
“浙江在做教育的时候非常细致扎实,而且是体现在各个方面的。比如在我们老家,有些考试中不考的学科,可能就会有所忽略,但是浙江是齐头并进的,每个学科都是有自己的考核标准和检查机制,不会只注重学科成绩,而是注重美育、体育等五育并举,全面发展。同时,浙江会关注每一个孩子的阶段性发展,每一个阶段、每一个学科都会有相应的检测和检测标准。”巢利莉指了指头顶上的教室里的无影灯,说这就是为了保护学生的视力安装的。
对于教师的培养也是如此,“老家那边的教师成长,更多的是个人驱动的,你需要自己想要去进步,然后自己主动去摸索门路,杭州这边的教师的成长则是有规划性的,比如什么阶段评区秀、什么时候评市秀,都一步步给你规划目标、做好安排,任何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发展路径,只要自己努力就能获得应有的成绩。”巢利莉说。
在巢利莉看来,地方之间的教育差别,和经济也有很大的关系,因为经济发展好的地方,对教育一定是重视的。比如说,江西也是出了很多名人的地方,但是教育和经济是相匹配的,经济不好,那么教育的匹配投入就不高。来到杭州以后,会发现经济比较发达的地方,学生们受到的教育也是比较公平和全面考量的。在浙江,学生读书不一定是要去改变家庭出身、阶层跨越,更倾向于对自身认知和发展的一个提升。
教育作为毕生事业
在坚持中传承教育
促使巢利莉在教师这条路上走下去,除了父亲,还有一个人对她的影响很深,这个人是她的小学校长。“我当时刚因为父亲的原因从矿区子弟学校转回市区,属于插校生,有一天我惊奇的听到校长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当时特别惊讶,因为我那时在班上读书一般,也不算特别优秀,就是一名比较普通的学生,但是他都能把我的名字叫出来,感觉受到了关注和认可。”巢利莉说,她现在还记得校长当时的样貌,剪着齐耳短发,每天都笑眯眯地站在校门口迎接学生进入校园。
巢利莉成为一名教师以后,在一次外地培训会上,她又一次遇见了这位校长,当时早已退休的校长,已经70多岁了。“她看到我的时候非常热情,又叫出了我的名字。嘴里一直说‘唉呀,巢利莉,我看到你交的这个论文,写的真不错’。”巢利莉当时非常诧异,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校长还记得她,并且特意打听到她的房间,和她说“很开心看到你是从事教师这个职业,要把教育好好做下去”等等鼓励的话。
巢利莉说,她一直很想问校长,从上学到毕业多年以后,她是怎么做到可以记住这样一个很普通的一个孩子。“但她好像就是那一束光,照进了我的心里,所以让我在从事教师这个职业以后,有了一种守望和一种坚守,并一直坚持做下去,把它做好。”所以巢利莉现在,也会更加关注班上学习能力比较弱的学生,找到他身上的闪光点,让他自己找到向上的一种力量,成长为更好的自己。
现在的巢利莉,仍然坚守在教育一线当班主任,她觉得当班主任,是一种能够更近距离的了解学生的最好方式,走到学生中间,帮助他们成长。2021年,巢利莉特级教师工作室成立,目的是发挥名优教师的示范、引领和辐射作用,搭建青年教师专业成长、名优教师自我提升的发展平台,让更多学有专长、术有专攻的新秀教师成长起来。“在这个阶段,我为什么会专注于做教师培养这件事情,因为我觉得我可以帮助更多的年轻教师成长起来,让更多的学生受益。”
93年师范毕业至今,巢利莉已经在教育一线工作了30个年头。“如果说55岁退休,我还有6、7年就退休了,杭州是我教育事业的最后一站。”在巢利莉看来,虽然自己已近知非之年,但她依旧抱有一颗年轻的心,想不断尝试去改变,去接触、学习更多新的教育经验。如今的学生有着广博的知识面,而她带领的教师团队也都是来自全国知名院校的硕士毕业生,在与学生和年轻教师的互动过程中,她也常感叹自己“脑洞大开”,教学相长,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