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记者手记|心碎土耳其:半是海水半尘烟

土耳其2月6日凌晨发生7.8级大地震

随后又发生多次余震!

伤亡惨重!周边国家都有震感!

灾难发生后

凤凰卫视在第一时间派出三路记者

直击土耳其救援现场!

作为特派记者之一的赵龙

回港后有感而发写下了这篇手记。

“茶?”

法鲁克关上灰扑扑的车门,比了个手势,小店的灯光打在他暗沉的脸上,睫毛上、褶皱里满是灰。

“好。”

我点点头,裹紧身上的衣服,从重灾区哈塔伊一路驱车6个小时回到阿达纳,这里的空气干冷清冽。我长舒一口气,鼻腔里还残存着尸体的味道。

这是我们进入土耳其灾区后,第一次回来补给。

大地震随之而来的混乱中,不少地方陷入无政府状态;紧贴叙利亚边境、本来治安就欠佳的这片区域,拦路劫车的消息不断传出,司机法鲁克和我们商议后,决定选在道路顺畅的深夜出发。

一路飞驰,此刻已凌晨。

苍穹之上,星光寥落。

安纳托利亚高原和地中海之间,西西利亚平原上,坐落着这个土耳其第四大城市。

宽阔而平静的塞伊汉河穿城而过,并不高的现代建筑,夹杂着清真寺等老建筑沿岸散落。

地震后,这里酒店爆满,几乎所有的人员和物资,都要从这里中转。清晨起身时会发现,市中心布满来自世界各地的面孔;抽烟、喝茶、装卸行李,风尘仆仆人群中,只有鸽子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心事,时而潇洒地从蓝天成群结队地划过。

那是种浓郁而深沉的蓝,也是这一路我们的镜头叙事中,掺杂了各种复杂心情的底色。

两杯冒着热气的“çay”端了出来,土耳其街头随处可见的这种红茶,由中国“茶”音译而来。

此行一路,我们不断被热情的民众以此招待。身后的小店里,同事Adam和Tang Kit,惺忪中还在忙着传片;蒸气缭绕的厨柜前,老板正忙着帮我们盛扁豆汤,橘黄的光透过雾气朦胧的窗户,异常温暖。

对比脑海里,数日在哈塔伊,那一幕幕极度震撼、悲怆的满目狼藉,寒夜里这一丝平静而踏实的烟火气,显得如此珍贵。

喝上一口茶,五味杂陈。

“你需要做准备,今晚可能就飞土耳其。”

8号下午,消息弹出来时,香港新闻采访中心刚刚从消息渠道获悉,香港救援队有可能当晚就飞,并立刻上报管理层等待决策。

后来的采访中,土耳其驻港总领事卡永祝告诉我们,这场被联合国认定为最高级别的人道主义灾难发生后,总领馆决定立即向香港特区政府求助。只用一天多时间,特区政府就回覆决定派出香港救援队,火速前往灾区进行国际救援。

七千多公里外,灾情危急。

出发!接到确认的指示,我和摄像周勇毅、工程邝腾杰组成的凤凰特派采访组,立刻收拾行装。对于记者而言,说走就走的“旅行”早已是常态,但拿起护照的那一刻,内心仍有些许忐忑。

彼时大批救援力量正在涌向灾区,前往土耳其的航班异常紧张。为了紧跟香港救援队步伐,领导和同事多方协调,最终确定当晚香港出发,经曼谷、迪拜转机,前往伊斯坦布尔的行程。

到了机场的那一刻,我们才意识到这张票的珍贵。内地不少救援力量和媒体同行还在焦急地刷去往土耳其的机票。

“快,拿着,放好!”冲向办理登机处,早已排在队伍中的月姐,一把将装有备用金的凤凰信封、一件崭新的凤凰冲锋衣塞到我手上,一面快速交待着各种事项。

此后的行程中,这两件一直在背包中贴身而放,颠沛之中,每每摸到或穿起,总会多几分踏实。

从接获通知到登机,公司各部门通力协作下,使得我们小组在6个小时内完成行前准备,顺利启程,也成为香港唯一派员跟随香港救援队挺进灾区的媒体。

雨加雪。

伊斯坦布尔萨比哈机场外,旗杆的三分之一处,打湿的土耳其国旗,显得暗红。从新机场落地,转车一个多小时到这里时,已是深夜。

迪拜飞来的航班上,我们偶遇了数名蓝天救援队的成员,云南队副总队长任玉波向我们介绍了他们的行程和掌握到的灾区情况。

“人间炼狱。”采访结束时,他和队员们一脸凝重。

赵龙抵达伊斯坦布尔机场

落地新机场的第一时间,发出凤凰此行的第一条报道没过多久,我们刚刚放松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

有消息说,大批救援物资和人员正在赶赴灾区,前往第一大中转站阿达纳的航班可能实施限流管制。

果然,经过海关时,接过护照的工作人员询问我们的行程,告知我们是中国媒体后,她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示意我们站在一旁,转身离开。

再回来时,她满脸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拿出手机,用翻译软件示意我们“灾区的路坏了”,提醒我们要小心;随后一名叫阿尔达尔的工作人员赶来,带我们前往不远处的另一个柜台,这才得知,这是土耳其灾害和应急管理局,为国际救援力量专设的一个接待处。

“一路小心,我的父亲也在哈塔伊救灾,有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我。” 耐心向我们交代了一些信息后,阿尔达尔把我们带到了专属通道告别。

此后在灾区的数日,他几乎每天都会发来消息关心我们的情况。

萨比哈机场外,气温接近零度。做完抵达土耳其后的第一个连线,三人瑟瑟发抖,心里却满是他们对中国媒体的热忱和温暖。

从伊斯坦布尔抵达阿达纳,已是凌晨。

并不大的航站楼里,满是物资和要赶赴灾区的人们。这里距离震中还有一百多公里,但出机场的那一刻,鼻腔里还是习惯性条件发射般地浮现出尸体的味道,这是此前地震、海难采访,留下的一个阴影。

短暂的错觉之后,仍然是不安。

此刻,香港救援队已经在阿达纳补给之后前往重灾区的途中,预计会有3至5个小时的车程。而我们此前一直联络前往灾区的车辆,依然没有下文。

好在几番托人找到的翻译,安卡拉大学的中国留学生黄叶文发来消息,告知已经抵达伊斯坦布尔,天亮就可以抵达阿达纳和我们汇合。

早已想去灾区做志愿者的这个小姑娘,得知凤凰特派采访组急需人手,连报酬都没问,立马从首都安卡拉订了机票飞来。

地震发生后,已经有无数当地华人和中资企业涌向灾区;先行一日抵达的中国救援队,从食物到燃油,各种物资供给的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

邻近机场的酒店住下,发完机场采访的片子,刚刚天亮。再次折返机场,挨家门店询问租车信息,答覆全都是,没有——需要前往灾区的人实在太多了。

邻近绝望,一家店突然告诉我们说,临时空出一辆七人座的车,手动挡,没司机。我们还是毫不犹豫立刻付了定金。当我们已经决定要硬着头皮自己开车上路时,传来令人兴奋的消息,此前通过当地华人网络四处寻找的车辆,终于有了消息,司机会在一个多小时后赶到。

走出机场时,天青色褪去,金灿灿的阳光洒了一地。想起前一晚雨加雪中彻骨的寒,默默祈祷灾区的天气也能如此刻温暖。

拂晓忽远忽近的礼拜诵经声中,阿达纳开始苏醒。

蓝色的天幕下,远处河畔的萨班哲中央清真寺,六个高耸的白色宣礼塔,肃穆静谧。这是土耳其第二大清真寺,此后的日子里,匆匆赶路,数次经过,我们始终没能有机会停车近距离拍下一张照片。

而灾区所见,我们所到之处,几乎没有一处清真寺保存完整。

在酒店附近结束一个连线后,简单采购了些物资。头发灰白的女司机法迪玫驾着车也如约而至。这是陪伴我们此行第一个司机,56岁的她精神矍铄,性格开朗。

年轻时开过拖拉机、挖掘机,这次跟我们一路奔波,在废墟中赶路,在车里过夜,没说过一句怨言。

三人小组变身五人组,马不停蹄朝着灾区哈塔伊出发。第一站,德尔特约尔。

哈塔伊老城区被夷为平地,触目惊心

这是一个有十万多人口的小县城,虽然查阅资料得知这里灾区并不是特别严重,但车子开进城的那一刻,我们还是瞬间感受到了莫名的压抑。

没有哭声、没有眼泪,但一栋栋人去楼空,裂痕斑斑的建筑,间或坍塌的废墟,街边神情严肃稀稀落落的人群,每一个角落都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我们在一处废墟前停了下来,周围的邻居看见摄像机,主动上来握手致意,介绍起情况。望着尸体刚刚清理完毕的碎石瓦砾堆,我一面听着地震当晚的描述,一面试图压抑情绪,让自己尽可能冷静,准备马上开始的连线。

“一大家子,16个人死了,剩余的3人,参加葬礼去了。”听到这句时,我不由得再次心头一震,尽管邻居描述得很平静。

这是一个姓伊尔玛兹的家庭。深夜房子塌下来爆发出巨大声响,邻居闻声冲下来时,19个人全部埋进去了。第一天大家救出了三个幸存者,剩余的16个的死难者,用了三天才陆续被挖出,其中有一个22岁的残疾青年、14岁的少年,还有三名护士。

采访的间隙,身着黑衣幸存的父亲默默出现,他刚从葬礼回来。我第一反应是请翻译叶文帮我请求,可否接受采访,谈一下。

“我很难描述心情,不说了。”伊尔玛兹平静地看着我们,眼神多半是麻木,那背后的伤痛,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

这个小城一共有163人遇难。

凤凰独家报道 叙利亚女孩被埋6天获救

整个土耳其东南部灾区靠近叙利亚边境,扼住通往土耳其和伊拉克的要道,叙利亚难民的存在,让这里冲突时有发生。到了晚间,居民会在路边燃起篝火守夜,一是为了取暖,另一则是防止叙利亚人趁乱偷盗抢劫。

“他们需要援助时,你们会帮么?”我问邻居。

“会的。”回答毫不犹豫。即便灾难当前,人性的善良,仍然闪光。

连线完,离开德尔特约尔的路上,那位父亲伊尔玛兹的眼神,一直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我有些懊悔当时的第一反应,甚至为自己的唐突感到一丝惭愧。

湛蓝的海岸线上,一处几公里外就望见的滚滚冲天浓烟,把我从刚才的情绪中拽了出来。立即打开地图查看,这就是几天前着火的著名港口伊斯肯德伦港。

地处全球航运要塞的土耳其横跨亚洲大陆,连接黑海和地中海,被誉为“天下的咽喉”。

地震引致这个码头着火,以及海水倒灌,交通干道破坏——我们脚下的公路,海水才刚刚退去;可以想像地震对全球航运物流、人流也会造成影响,不少世界大型航运公司确实已经开始暂时更改航线。

我们决定在这里停车,进行下一档连线。

趁着我们跟路人攀谈的间隙,Adam拿出航拍机,记录下这一“震撼”场景。数平方公里的码头,黑烟冲天,消防车和救护车不断进出,鸣笛声四起,烧瘪的集装箱层层叠叠,四处散落。

没想到,我们和地中海的第一次相遇,是以这种方式。

暮色低垂中,抵达众多国际救援队驻扎的重灾区哈塔伊。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透过报导,也想像过无数次来到这里的景象。可当车进入城区的那一刻,我们还是愣住了。

后来香港救援队的成员向我们描述,第一次乘车出动任务抵达这里时,整个车厢都安静了。

相比德尔特约尔,这里城中心多是动辄数十层以上的建筑。一眼望不到边的废墟,堆成了一个个起伏的“山丘”,大量尸体仍埋藏其中。

“山丘”中间夹杂无数各种角度倾斜的楼宇,有的拦腰折断,有的整体完整,却严重倾斜,似乎轻轻一碰,随时都会倒下。

我们淹没在主干道拥挤的车流中,艰难移动,寻找着哈塔伊体育场的位置,香港救援队也刚抵达那里不久。这是整座城,唯一还亮着灯的道路。

车窗外,四处是挖掘机的轰鸣声、警笛声、人们的喊叫声;大型机械、救护车、政府救灾的车辆不断擦着我们车窗经过……

冲破一层层混乱无序的车流和人流,我们终于来到哈塔伊体育场。远远望见中国救援队的旗帜,一旁就是香港救援队的帐篷。

赵龙独家全程记录

香港救援队从约6公尺厚的瓦利堆下

救出三名幸存者

终于,到了。

一路上,香港保安局和消防处的官员,通过后方领导关心着我们的情况。营地的新闻官也一直不断发来消息。下了车,大家见面时,有种异乡见亲人的亲切感。

Adam和Tang Kit下车第一件事,就是给设备充电。这时我们才发现,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布满裂痕的地面上,除了救援队带来的先进救援设备外,一切都相当简陋。除了队员休息的帐篷外,几乎一切都是露天的。

冷,接近零度彻骨的冷,是最大难题。

赵龙探访灾民安置点

发现御寒物资缺乏

救援数日中,余震不断,本来就弱的通讯信号不时中断。而寒冷环境下,大部分电力设备只能充到70%的电量,加上发电机输出通道有限,救援队员要排队在一处露天的桌子上,给用电设备通电,我们也只能加入其中。这也是此后数个日夜,我们写稿传片的“工作台”。

严寒中,不少救援队员即便在有睡袋的情况下依然被冻得睡不着觉;一日三餐中,最好的热食就是泡面,两个电水壶是唯一的热水来源;洗脸则是靠湿巾擦,更别提洗澡。不过国家队也会不时为香港队提供燃油、热食等帮助,这些“患难真情”的点滴,也都被我们的镜头一一记录。

“都怪你们!我出名了。”后来有一天,晚上大家围着篝火取暖时,一位救援队员假装生气地“抱怨”道,“我家人和全香港知道我去‘蹭饭’了!”

原来是我们探访营地的报道播出并通过新媒体平台上传社交网络后,这位队员被“关注”了。

和这位队员一样,不止一位救援队员告诉我们,抵达灾区后,香港的家人几乎每天守着凤凰卫视,关心着前方队员的工作进展和是否安好。

鉴于时差的关系,为了全天候及时跟进中国各救援力量的进展,我们决定留宿营地车中,只有在迫不得已时候才返回安达纳补给。

除了在国家队和香港队“蹭饭”外,食物实在紧缺时,我们也会前往灾民安置点的长队领取一些面包和热汤。而土耳其民众对我们的热情,着实出乎意料。

第一晚排队时,有灾民看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我们,会猝不及防地把刚领到的面包塞到我们手中。

从香港队的杯面,到国家队的保暖内衣,从民间救援队招呼我们的热米饭,到街边灾民主动递上的热茶,这种热情相赠,在一路采访中,无数次地温暖着我们。

而我们也理所能力地,去温暖身边的人。有媒体友人从阿达纳给我们带来满满一袋包子时,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和救援队以及灾民分享。有媒体同行无处安身时,我们也会打开车门,热情相迎。

不过即便是睡在车里,也很难安然入睡。一位留宿我们车中的媒体同行后来这样描述道:

“感觉最难捱的不是腐败味或者是漫天扬尘,也不是累,是寒冷。夜里气温降至零下,帐篷里实在太冷太冷冷冷了,第一晚蹭了凤凰的车,但也都被冻醒好几次,司机听到我被冻醒,窸窸窣窣顾涌的声音就给再扔个衣服,不过该冻醒还是得被冻醒。

还有救援队员半夜被冻醒就出去跑一圈,身上热了就继续睡。

想象不到更北边还下了雪的灾区人民是怎么捱过夜晚的,我感觉到的痛苦,抵不上他们痛苦的千百分之一。”

寒冷中,我们更懂得了什么叫守望相助。

在营地中醒来,阳光打在努尔山脉上,深蓝的天空下,白色的雪山绵延起伏。

清晨这片刻的宁静,常常会被突如其来的求救打破。地震后,社交媒体上布满了各种求助信息。位置、人数、生命体征、需求,每一条经过志愿者核实、翻译后,会分发到不同的救援队求助。

“安塔基亚城区,一处废墟中疑似有小女孩在呼救!”11号上午,香港救援队突然接到求助。

不过,如何前往?

香港救援队抵达后迟迟没有联络到急需的车辆,成为当时救援的最大掣肘。我们抵达时了解到这一点,找回之前帮助我们的华人再次多番联络打听,成功为救援队争取到两辆车,但路况复杂,抵达哈塔伊营地也需要至少5个小时。

香港救援队指挥官接受独家采访

生命危机当前,我们决定立即将采访车、司机、同行翻译转给香港救援队使用,解决燃眉之急。由十几名队员带着设备登车,先行出发,到达目的地后,再让司机返回接下一批队员。

半小时车程后,我们驶入一片老城区。这里的建筑并不高,但动辄上百年的历史,强烈的震颤之下,粉碎得更为严重,放眼望去,是成片惨淡的灰。因为道路狭窄,这里鲜见大型救援机械的身影,大片废墟之下,仍然有不少尸体,味道相比市区也更为浓烈。

不少民众从地震发生后,就一直守在街边,等待救援队到来,希望能够找到亲人的遗体。

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不到五百米之处,车在一处近两层楼高的废墟前停了下来,我们只能负重徒步翻越。抵达求救信号发出的地方,周边早已围满等待的民众。

邻居说,前一晚一直听到轻微的啼哭声,应该是认识的一位一岁半的女童希拉。

救援队员带着搜救犬和生命探测仪,爬上将近45度倾斜的屋顶,将整个身子钻进洞口搜寻可能的声音来源处。

期间土耳其军方人员自发围起现场,维持秩序。

搜救进行到大约第五个小时时,两百米外传出另一队队员的求助信号,全员立马飞奔过去。

那是一个挖掘许久形成的一个盆地,我们赶到时,现场一片混乱。急促的呼叫声、哭声中,夹杂着发现幸存者的兴奋和焦虑。

“把麦给我!”隔着混乱的人群,我朝着Adam喊。

我们同时用摄像机、手机全程跟拍,不到20分钟,现场第一个幸存者被移出废墟带至地面,现场一片兴奋和混乱当中,找到一处有信号的位子,用手机将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香港,和香港市民分享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

凤凰卫视也成为香港首间报道香港救援队见证奇迹的媒体。全程、全景式的记录,也成为救援队的“高光时刻”。

整个过程,在此附上视频回顾,不再赘述。

但有一幕让我印象深刻,等所有幸存者被抬出,从废墟上爬下来的Adam满脸通红,大口喘着气,眼眶已经通红……

至深夜,我们做完最后一个连线,除了我们的机头灯外,四周一片漆黑。想起白天遇到的土耳其老记者告诉我们说,这条街曾是世界上最早亮起路灯的地方;如今,地中海海风吹拂了十几个世纪的这座基督教著名古城,地震中顷刻间灰飞湮灭,除了感慨还是感慨。

故事至此,仍有万语千言。

为了向受众更多维度、更多视角地去立体式展现土耳其地震灾区的状况,展现中国救援行动背后更为宏观的叙事背景,我们还在塔哈伊,走进灾民安置点,探访多个受灾家庭的生存现场,关注叙利亚和土耳其人的矛盾和分批安置:

在阿达纳城市医院,独家对话两位废墟中度过100多个小时获救的女孩,传递她们面对镜头的乐观和坚韧。

凤凰独家报道

在安塔基亚废墟中,对话国际志愿者,讲述他们对尸体、对尊严的感悟。

在奥斯曼尼耶的车站,走进安置灾民的车厢,讲述无家可归的焦虑,探讨灾后重回家园的困难。

赵龙在奥斯曼尼耶车站

在哈塔伊德的街头,聆听街头民众的声音,思考政治裹挟下的救援秩序;在没有建筑倒塌的“奇迹小镇”,对话居民,探讨土耳其建筑质量背后的执政之策……

我们力争在媒体的客观视角中,保留灾难叙事的温情,用凤凰独有视角和叙事风格,去展现一个有事实、有温度、有态度的土耳其地震救援故事。

这些都在视频里。但镜头之外,土耳其的每一程,还有讲不完的故事。

离开哈塔伊的前一晚,我们偶遇晚霞中的地中海,黛蓝的天幕下,万家灯火闪烁,我们索性停了车短暂驻足,那几分钟,大家都沉默不语。

回想数日里,淳朴而热情的土耳其民众带给我们的温暖,甚至要多过灾难带给我们的沈重。同样温暖的,还有后方领导从出发到返程,无时无刻的关心,各组同事,每一条片子的帮手,连线时每一次“注意安全”的问候。这一程,太多感慨。

临别时,我们和司机、叶文互相紧紧拥抱,时间定格在欲语还休的这一刻。

再见,土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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