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将诗拉到近处,但远方要自己抵达

2025年4月22至24日,由凤凰网和张家界大峡谷联合主办的“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AI时代的诗和远方”,大咖云集,为“国际张”贡献了一场山水与人文、视听与思想相互激荡的文化盛宴。

2025年4月22至24日,由凤凰网和张家界大峡谷联合主办的“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AI时代的诗和远方”,大咖云集,为“国际张”贡献了一场山水与人文、视听与思想相互激荡的文化盛宴。

每人随机说出一句诗,投喂给AI,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在惊艳世界的张家界大峡谷玻璃桥上,知名主持人蔡紫围绕“诗有何用”“何谓好诗”等问题,深度对话《诗刊》编委、《中华辞赋》总编辑、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石厉,湖南教育报刊集团总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吴昕孺,知名文化学者、作家、诗人余世存,中南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杨雨和第五季中国诗词大会冠军彭敏。

嘉宾们一人一句诗,交给AI进行组合和再创作,现场开出了两首有意思的“诗歌盲盒”,为正在火热进行的“AI峡客吟——2025诗歌盲盒共创大赛”新添一段佳话。

首次以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身份出镜的知名主持人李锐,带领部分学生来到现场,通过线下与线上联动发问的方式,将此次活动演绎为一堂文学公开课。

AI将诗拉到近处,但远方要自己抵达

壹|诗有何用?

诗歌有用?诗歌无用?主持人蔡紫的发问开门见山。

五位堪称“最懂诗歌”的嘉宾各抒己见。不同观点的交锋,也从侧面诱发出深层次思考。

湖南教育报刊集团总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吴昕孺(左)在“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上分享。

湖南教育报刊集团总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吴昕孺(左)在“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上分享。

吴昕孺:诗歌是一艘“知己的小船”

诗歌有什么用?我还真说不清楚。

以我自己为例,在我的人生经历里,诗歌似乎扮演着“知己”的角色。在我诗歌写作的40年里,每一首诗,都是我和自己的对话:我在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我对这个世界的困惑和感知,我对自己的怀疑和鼓励……

如果要打个比方,诗歌就像一艘小船。

平静的时候,它载着我在生活的水面上缓缓前行;

风暴来了,无论飓风掀起多大的浪潮,这艘小船总能稳稳地把我接住。

中南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杨雨在“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上分享。

中南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杨雨在“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上分享。

杨雨:诗是生活本身

我本来想说诗是最好的朋友之一。

既然说过了,那我想说,诗就是生活。

诗对我来说是生活的本身。

就像对我所研究的古代诗人而言,诗就是他们的生活本身。

《诗刊》编委、《中华辞赋》总编辑、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石厉在“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上分享。

《诗刊》编委、《中华辞赋》总编辑、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石厉在“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上分享。

石厉:诗歌或许是最无用的东西

诗歌有什么用?或许诗歌是最无用的东西。

虽然说中国是一个诗歌大国,“六经”里诗是排在第一位的,但那个时代的诗和现在的诗歌主张不一样。传统意义上的诗歌是教化人心灵的,是有一定用处的,甚至是作为外交、为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来服务的。

诗歌到了当代,对我们来说确实没有什么用处。

诗歌不是功利的东西,没有实际之用。如果一定要说诗有什么用,我想它对我们的精神世界是有用的。

知名文化学者、作家、诗人余世存在“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上分享。

知名文化学者、作家、诗人余世存在“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上分享。

余世存:没有诗,面对美景我们将失语

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面对美丽的景色,如果我们的生命里没有词语,没有诗,我们就会失语,说不出话来。

而诗和文字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底部。

用夫子的话说:不学诗,无以言。这就是诗的意义。

第五季中国诗词大会冠军彭敏在“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上分享。

第五季中国诗词大会冠军彭敏在“华人国学大典乙巳春集”上分享。

彭敏:诗就像我的女朋友

我最后一个发言,该说的都被前面说光了。

诗到底对我们有什么用?在我漫长的大学时代,我一直是打光棍,看着我的同学们在谈恋爱,卿卿我我时,我就去读书。当他们过得幸福潇洒时,我就跑到图书馆打开诗集,从不太如意的现实生活中超拔出去,在这个超越功利的审美境界,生活中的烦扰可以暂时抛开。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用,诗可能像我的女朋友一样。

AI将诗拉到近处,但远方要自己抵达

贰|何谓好诗?

当蔡紫抛出“何谓好诗”的话题之后,五位嘉宾又围绕好诗是否有标准、其审美趣味何在,以及AI时代下诗歌创作的未来展开探讨。

吴昕孺:好诗让我们内心更纯净

诗歌这艘知己的小船,不仅是情感上的承接,智性的开拓,更是对灵魂的震撼。

富有感染力的诗歌也是如此。

真正的好诗能让我们的内心更纯净。

杨雨:好诗让我平稳的情绪有了律动

什么样的诗会打动我、感染我?

我想,当我读到一首诗,我平稳的情绪突然泛起了不同寻常的律动,这就是好诗。

创作诗的诗人一定是情绪有波动了,才会有写诗的冲动,这样的诗也一定能够打动他人。

余世存:写诗让我们跟世界建立连接

现在我们进入AI时代,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们的话语脱离了文字和语言。如果我们只用话语来交流、输出,我们就离文字远去了。

而诗是由文字组成的。我们写诗,是建立在我们跟这个世界有连接的基础上。进入AI时代,我们以为自己是独立的、没有跟这个世界连接的,不需要文字了。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苗头。

石厉:好诗有其无用之用,此为大用

虽说诗歌无用,但用老子的话来说,没有用的东西其实是最有用的。好诗可以排遣人的情绪,可以在痛苦、郁闷时安慰你,或者用它的语言、它的情绪来感染你,甚至宣泄你的情感,释放你的情感。

这是诗歌的无用之用,是它的大用。

彭敏:我被一首诗击中了

什么是好诗?我喜欢两种诗歌:带来创造性和冲击力、更新了你对诗歌的某种观念的诗;还有一种特别简单的、直击人心的诗。

举个例子,在我做《诗刊》的编辑工作时,曾经发现有一首诗叫《距离》,是这样写的:

十年前,我三十三岁

母亲五十七岁

今年,我四十三岁

母亲六十七岁

十年后,我五十三岁

母亲,还是六十七岁

这多像小时候啊

母亲在前面走,走着、走着

突然停了下来

我一下子就被击中了!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画面:小的时候妈妈在前面走,走着走着停下来。他写的是妈妈的死亡,写得这样含蓄,淡淡的惆怅,特别鲜活的经验场景一下子把人抓进去了。这样的诗我也特别喜欢。

AI将诗拉到近处,但远方要自己抵达

叁| 现场实测:AI会颠覆“诗”和“诗人”吗?

嘉宾们每人一句诗,现场实测DeepSeek、豆包的组诗能力和二次创作能力。

吴昕孺:“张家界什么都没有,只有美。”

杨雨:“薄暮谁人桥上望,桃花轻卷过渔舟。”

石厉:“张家界顶有神仙。”

余世存:“做三四月的事,在八九月自有答案。”

彭敏:“春天来到张家界,如同你来到我的窗前。”

AI将诗拉到近处,但远方要自己抵达

对于AI组合或二创的诗歌,吴昕孺认为,AI通过大数据学习,已经掌握了超过一般人水平的诗歌创作技巧,但最大的问题是缺乏灵魂的振荡。相比于二次创作的诗歌,他更喜欢根据原句组合的版本,而经过二次创作之后,AI的后遗症就出来了,用词精巧但意象堆砌,不知所云。作为诗歌刊物的老编辑,石厉则认为,从完整性、修辞的精彩角度、意象和抒情的逻辑关系看,经过二次创作的诗更像一首诗,已经达到中等水平,甚至发表都没有问题。

“现在进入AI时代,创作一首诗难吗?如果难,难在哪里?” 主持人蔡紫继续追问。

“假如您读过非常触动您心灵的诗,但当你发现是AI所做,这种心灵感动会减弱吗?”

“AI会不会掀起一场新的文学革命,或者第二次文艺复兴?”

同样发出灵魂之问的还有来自湖南师范大学的学生。

杨雨:写诗变得很容易,但远方要自己抵达

如果我不知道它是谁创造的,它能够直击我心灵,我会惊叹于它的才华。我想不会降低我的感动。就像我读《诗经》,也是无名氏创作的,没有办法知道诗人写诗时经历过什么,我依然为他感动千年。

现在AI能够让我们的文学发生一场“革命”,很重要原因是,它降低了我们写诗的门槛。很多人心中有诗,但缺乏诗歌表达的技巧,他可以把情绪传递给AI,这并不是说让AI取代人的创作,而是在互相学习、交互的过程中,将我们身体里本有的诗性激发出来。

今天的主题是“AI时代的诗和远方”,我想,AI时代写诗很容易,但是远方一定要自己经历和抵达。

余世存:以AI十万级的智力,未来或能超越诗人

当然会感动。来自AI世界的诗,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有塑料味,有堆砌辞藻之嫌,但以它达到十万级的智力,或许以后会远远高于我们的理解。

如果AI写的诗真的能感动我,我想不需要问诗是谁写的,只要它让我们感动就好。

彭敏:AI时代让写诗变得既简单了,又更难了

真正的诗人都是用全部的情感、全部的生命在写诗。

而AI的背后是空无所有的,它很容易让人走上诗歌写作的道路,但和真正的诗歌拉开了距离。

可以说,AI时代让写诗变得简单了,同时又更难了。

石厉:AI写的诗没有创造性

我写诗40多年,做编辑差不多30多年,总觉得AI写的诗似曾相识,它好像吃东西一样,只吃别人咀嚼过的东西。

诗是美的体现,诗歌的价值在于它的创造性,而AI写的诗没有创造性。

有人认为它有可能带来第二次世界的文艺复兴,或者是一场文艺革命。我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我认为不会的。它可以模仿和分析人的感情,也可以组合一种感情,但没有真实的感情,没有痛苦的感知,没有抒情的感知。但是文学作品恰恰反对的是模仿。文学是一种创造性的东西,完全是个体化的创作,情绪化的表达,感性的创作,是一个灵魂感动另一个灵魂,两个活的灵魂互相感染,而不是人和机器,除非有一天机器也具有人所有的感官,机器人可以生孩子、怀孕吗?等等,它不会。机器产生的诗,就一首古诗来说,可以写到中等水平,在典故的应用上可以划到中等水平,它的抒情是非常冷漠、无知的,不会产生文学艺术的革命,这个时代永远不会到来。

这个时代的到来,只能是由每个个体的文学艺术家所创造的,而不是由机器创造的。文艺复兴也是这样,文艺复兴其实是个性的觉醒,人性的觉醒是以人为本、反对神性的,现在的机器生成也是再造神,造了一个无所不知的神。这个神会压迫人性,将来产生一种运动、一种时代——人和机器大战,人反抗机器。在这个过程中,人类或者作为个人的作家,将会写出不朽之作。

吴昕孺:我对未来是悲观的, “碳基人”写不过“硅基人”

AI时代,写诗太容易了,但写一首好诗,无论你拥有什么,都太难了。

石老师讲的情况是目前AI的情况,它还不够发达,还留给人类诗人一点时间。它还是机器,无法表达人性、人情很深沉的东西。但是大家想一想,人的人性是从哪里来?我们的精神、灵魂,从没有一个器官,比如肝代表灵魂、胃代表精神,不是的!人一分开就像机器一样。

当机器不断升级之后,总有一天它的感知、感觉会形成像目前人类精神层面的东西,到那一天,AI写出来的诗歌会让人类汗颜。

我对现在人类的写诗能力是乐观的,到未来是悲观的。“碳基人”是写不过“硅基人”的。

(撰文:李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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