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下午5点左右,杭州萧山宁围顺坝村的喊潮员莫文虎照例在江边巡逻。
等他从东面江堤巡逻返回时,潮水已经快到萧山观潮城了。九堡大桥下的江堤防护栏边围着一大群人。喊潮喊了10多年的莫文虎有预感,可能出事了。来不及停好电动车,他跑向人群,只见距离江堤外100多米的钱塘江江面上,三名男子正慢悠悠朝岸边走。
“赶快跑上来,潮水马上就要到了。”莫文虎和几名围观的男青年声嘶力竭地朝三人呼喊。此时,汹涌的钱塘江潮已经近在咫尺。不到2分钟,三名男子就被潮水冲散淹没……
被潮水冲走的都是40岁出头的男子,三人都在萧山打工。遇险后,两人被附近的钓鱼者救起,遗憾的是还有一人不幸遇难。
7月8日早上6点多,遇难者遗体被打捞上岸。
3个人抱成一团,撑过第一个浪,没撑过第二个浪
“我4点半左右到江堤上喊潮巡逻。第一次路过这里时,我还特意朝江里望了望,那时候是没人的。没想到,再巡逻回来时出了这样的事,半个小时都不到啊!”莫文虎一回忆起事发时的场景,依然有些颤抖。
7月7日是农历六月初五,不算是大潮汛期,潮水来得比较晚,江风还算凉快。不少人在江边观潮、散步。为此,莫文虎在巡逻时更是谨慎,“怎么会跑到离江堤百米开外的江里去了呢?”险情发生后,莫文虎和同事去看了监控。
监控显示,7月7日傍晚5点多,遇险的三人和亲友开车上了江堤。“车就停在大桥下的阴凉处,三名男子脱了上衣,从没防护栏的地方翻下了江堤。”莫文虎说,从他们下堤到遇险还不到20分钟。
昨天下午,记者联系到了其中一名遇险生还者。劫后余生,对于采访,段先生有些抗拒,“我来杭州工作十多年了,以前也从其他江堤下到过钱塘江里,都没出事。没想到,这次潮水涨得这么快。我和大林(另一名生还者)想去拉小林(遇难者)的,结果拉不到。”言语中,段先生满是懊悔与愧疚。
潮水来时,段先生三人距离江堤还有五六十米。三人就地抱成一团,想借此躲过潮水的冲击。第一个浪打来,三人勉强站住了。紧接着一个更大更急的浪过来,一下子把三人打散。三人被潮水拍打着往西面漂去,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目睹这一切,岸边的亲友崩溃哭喊着:“这该怎么办啊?”
七八个好心人追潮头,一根鱼竿一根绳救出两人
岸上围观的人纷纷开始报警和想办法救他们。
“几个小伙子追着潮水跑,向远处钓鱼的人呼喊‘有人被潮水卷走了’。”莫文虎说。
就在三人翻下江堤的不远处,有几名男子在钓鱼。
“他们下去的时候,我提醒过他们,潮水快来了,可惜他们没理我。”把遇险者拉上岸的余齐家当时正在钓鱼,“看见他们被潮水冲散后,我拎了一根最长的鱼竿,跳上了一辆过路的小货车去追潮头。”
追了八九百米,余齐家等七八人追过潮头,从江堤的一个缺口下到江边,赶在潮头到来前把4米多长的鱼竿伸进江里,“货车司机拉着我,我半个身子已经探到江里了,尽量把鱼竿伸远一些。”此时,一名遇险者正好被冲到附近,他一把抓住了鱼竿,随后赶到的市民合力将人从潮水中拉了上来。
不远处,另一名救援者向江里抛了一根绳子,被另一名遇险者拉住了。
就这样,七八个好心人迎着潮头,冒着随时可能被浪打进江里的危险,把两人救上了岸,“只可惜,有一个人当时已经失去了意识,鱼竿伸过去,他没抓,太可惜了。”
事发同一地段,仍有人下江玩耍、摸黄蚬,甚至还有孩子
昨天早上7点,钱报记者从消防部门核实了解到,7月7日17时37分,萧山区消防救援大队市北中队接到萧山分指挥中心报警:萧山区宁围街道顺坝村钱塘江边有三人落水。
据消防员介绍,他们到场时,两名落水者已被附近群众救起,虚弱地躺在岸边,还有一人生死未卜。
萧山公安和交通水上治安分局连夜开展搜救,7月8日早上6点多接到市民消息,在钱江世纪城附近的江边发现了失踪者,已确认死亡,“早上6点多,一位渔民发现了搁浅在岸边的遇难者。早潮的时候,人被冲到了坝边上,搁浅了,渔民想去打捞,但潮水有点大,水流急,没成功,又被冲走了。”渔民报了警,救援人员出动把遗体打捞上岸。
昨天,九堡大桥附近的江堤上不时有市民散步。一名环卫工说,容易有潮水冲上来的江堤都安装了防护网,没安装防护网的地方也随处可见警示标识,但很多人对此熟视无睹。有的把防护网剪开翻下去,也有的找没防护网的地方翻下去,“巡逻队喊潮的人管都管不住。真的要爱惜生命啊,钱江潮很凶险的,怎么能下去玩呢?”
昨天,这条消息经钱江晚报官方微信和客户端浙江24小时报道后,也引起了网友的讨论——“每条警示标语都是用生命写的”、“要对大自然充满敬畏之心”、“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几乎每年夏天都会有类似悲剧!围栏也有了,警示标语也有了,保安,喊潮人巡逻也有,还是没办法避免一些人冲到江里去玩,以为没事的,潮水远看就是一条不起眼的浪头,等近了根本来不及跑啊!”
然而,7月8日傍晚,记者再次回到杭州九堡大桥南侧的钱塘江边时,眼前的一幕让人无奈——就在发生潮水卷人悲剧的同一地段,依然有人冒险下堤,在沙滩上嬉戏拍照、摸黄蚬,这其中还有孩子。在记者和喊潮队员的一再告诫和催促下,他们才爬上了岸。
警方提醒 钱塘江的水文特殊,尤其是潮汐涨落,十分危险。在江边游玩,切不可越过防护栏到河滩、丁字坝等上面去游玩,纳凉,更不要在江中游泳、洗澡。近年来发生在钱塘江的这些意外事件,较多是对钱塘江不甚熟悉的外来务工者。警方也提醒企业单位在招工时,就对工人进行安全教育,比如要求工人严禁在钱塘江里游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