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清华大学世界和平论坛“大国在国际安全中的作用”分论坛上,前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清华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阎学通、美国卡内基和平基金会杰出学者包道格(Douglas Paal)、印度前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萨仁山(Shyam Saran)、法国国际战略关系研究所所长巴斯卡尔博尼法斯(Pascal Boniface)汇聚一堂,就中美关系、俄乌战争与北约、全球南方国家发展等问题各抒己见。本文为会议发言的上半部分,嘉宾主要讨论问题为中美关系与国际安全,印度在中美关系与世界中所扮演的角色。《凤凰大参考》整理会议发言,以飨读者。
核心提要:
1. 针对中美双方在国际安全问题上展现出来的诸多分歧,崔天凯认为当今的世界面临着很多挑战,在这样的局势下,国际社会更应该合作,大国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他认为中国支持的做法是基于共同、全面、可持续合作的安全为基础的合作,然而美国等大国却挑起地区冲突,在国家安全名义之下切断供应链、破坏市场运转、限制国际科学教育和文化方面的交流。
2. 对于以中美关系为代表的大国关系问题,包道格认为两极甚至单极模式深深根植在美国人的思维习惯中,美国人从未真正适应冷战结束后用多边的方式来思考大国行为,这一点改变起来很难,且对于政治家来说,有时不得不接受。但中国崛起的事实会迫使美国作出新的战略调整。
3. 关于印度是否会与美国结盟来遏制中国的发展,萨仁山表示,印度和中国有很好的关系,美国对于印度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伙伴,但自身发展是印度最主要的考量。他认为,应该用更加客观的角度来看待中印关系,而不要总是把美国放进来。同时,也要看到,以印度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重新崛起着,更加注重保护自身的权利。
4. 关于中美关系20年、30年后发展方向的问题,崔天凯表示他还是很有信心,找到正确的相处之道,中美关系可以取得进展。包道格却表示,他的预期很低,20年后中美都将发生巨大变化,不能自负地想象到时的中美关系如何。
5. 包道格认为,中美双方现在的交流很糟糕,双方不能把外交当成互相指责的工具。崔天凯表示,中国确实在进行高层交流,我们从来没有指望美国说中国喜欢说的话和做的事。中美双方该找到相互尊重的办法来处理双方的关系,真正实现和平共处合作共赢的道路。
编辑丨宋东泽 白金娜
主持人: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参加第十一届世界和平论坛第三次大会,这是清华大学和中国人民外交学会共同主办的论坛。接下来有请尊敬的主持人和发言人上台。
有请阎学通先生,今天大会主题是“大国在国际安全中的作用”。
阎学通:我非常高兴,期待今天的这场大会,我想很多的与会嘉宾都已经在场了。今天这场大会我们将会探讨一下大国在国际安全中的作用。
我们邀请了崔天凯前大使,他是一位非常资深的外交官,整个生涯都是致力于中国的外交事务。其实我们有过共同的经历,曾经我们都是被派到黑龙江在农田工作,后来他去上大学了,然后在外交部工作,一直到最后他担任中国驻美国大使,在那之前,他曾经担任过中国的副部长。
还有第二位嘉宾,目前他是美国卡内基和平基金会杰出学者。包道格先生,他曾经是该机构的副主席,在那之前,他也在美国的白宫和国务院工作过,当然大家都知道,他曾经也在台湾担任过职务,是美国政府派往台湾的一位官员。
第三位嘉宾是萨仁山先生,他现在是一个机构的主任,中国研究和信息研究所。他曾经担任过外交秘书,在那之前还担任过印度总理的气候变化特使。
第四位嘉宾是巴斯卡尔博尼法斯,他是法国国际和战略事务研究所所长,目前他也是国际和战略评论期刊的主任,同时他还是战略年鉴的编辑。
大家可以看到,今天我们请到的几位学者和外交官,在国际事务方面都有着非常多的经验,大家可以看到,我们有中国代表,美国代表和印度代表,以及法国的代表。所以说今天想要关注的话题,请到这些嘉宾,话题就是大国在国际安全中的作用。
首先邀请崔天凯发言。
崔天凯:美国打着“国家安全”的旗号做了很多事
崔天凯: 谢谢学通,感谢邀请我,我非常荣幸能够和各位卓越的嘉宾一起。在我就今天的主题发表观点之前,我首先想讲一讲术语。
因为在中文当中,我们讲大国,我不觉得这两个词(在中英文里)的意思是完全一样的。我们讲中文当中的“大国”指的是这些国家,可能国土比较大,经济规模比较大,也许军事能力方面比较强,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国家和其他国家在平等性方面有差别。
也就是说,不管大还是小,每个国家都是平等的。就像联合国宪章提到的,基于所有成员国平等的原则。
而英文“major power”和中文“大国”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中国对于“大国”一词的官方翻译是“major country”,我们想要避免“power”一词与权力政治潜在的联系。有大国,就有小国,两者是相对的概念。但是在本场会议上,方便起见,我仍然将使用“major power”这个术语。
一开始,我想把这个事情讲清楚:中文当中的“大国”和英文当中的“major power”有差别。我们今天讨论一下大国在国际安全中的作用。
我觉得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国家有不安全感,所有国家都有,包括所谓的大国也有不安全感。有不安全感的原因是很充分的,有武装冲突在世界不同地方(发生),还有其他大型武器的杀伤性风险,面临非常多的非常规、非传统的安全威胁。比如说气候变化、大流行、自然灾害以及对于很多发展中国家来讲,粮食安全和能源安全的危机。这也是由于乌克兰冲突导致的,当然我们还面临技术进步所带来的挑战包括人工智能进步所带来的挑战。
这样的前景之下,很明显,现在和以前相比,国际社会更应该合作,来稳定和维持世界和平,这也是今年论坛的主题:求共识、促合作、稳秩序、护和平,才能真正建立一个有共同未来的更加美好的社会。当然在这个共同的努力的大国,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这也是为什么中国支持的做法是基于共同、全面、可持续合作的安全为基础的合作。这也是为什么习近平主席去年提出了全球安全倡议。
遗憾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大国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有一些发展导致了全球范围内广泛的深刻的担心。
我想举两个例子:首先,集团政治和集团对冲的崛起。(一方面)现在有非常公开的努力在拒绝和平谈判,以解决武装冲突。(另一方面)还有送武装设备到冲突地区,甚至有些人倡导,一直到另外一个国家最后一个人倒下前都要一直斗争,这在我听起来就像大屠杀。
很明显,有这样一个地方,就是加强军事联盟,导致矛盾的升级。而大国之间的冲突,甚至核方面的冲突带来的风险在增长,这是很危险的。甚至还有一些努力在生产着这样的局势,并且将这种矛盾拓展到亚太地区。亚太的稳定合作和繁荣其实是之前几十年来主要的战略选择。
另外还有一个例子,所谓的安全关切的泛化。在国家安全名义之下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贸易和切断供应链、破坏市场运转、限制国际科学教育和文化方面的交流等等,这些行为削弱着安全机制与组织。
这些努力,实际都只是符合所谓的国家安全吗? 我并不认为。
每一个国家都有权利去防卫自己的国家安全。但假如一切问题都与国家安全有关,那么国家安全就不存在了。如果某些国家以牺牲其他国家安全为代价而实现自身的绝对安全,那么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安全的。
我非常遗憾的提出,这确实是某一些所谓的大国作出的选择,这也导致了非常广泛的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关切。那么大国在国际方面是起到积极和负面的作用,取决于他们所做出的正确选择,希望大家作出正确的选择,我们可以合作。
这就是我想分享的观点,谢谢!
阎学通:天凯给我们做了非常好的分享,非常明显他是一个外交官,所以他使用的语言是比较缓和的、外交的。我是一个学者,我会非常尖锐。我想说,中国提出了一个全球安全倡议,但是美国却采取了另外一个不同的倡议来应对全球安全问题。
我想问包道格先生,大国在涉及到乌克兰方面时,中方观点是要通过合作,美国是提供武器给乌克兰,那么刚才天凯提出的他的观点,您有什么反馈吗?
美国印度是否会结盟遏制中国?包道格作出回答
包道格:我想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是不够格的,我其实也在学习着如何来看待多边关系,如何试图来了解大国的政治。尤其是今天,我觉得非常谦卑。这么多年来,大家观察到,中国是一个在国际关系专家方面多产的国家,希望大家能够明白我今天并不代表这方面资深的专家发言。
早些时候我从非常具体的角度讲到了中美关系,大国关系的一种。现在我想从更广泛的角度探讨大国之间的交往。后冷战时代,从一个敌手变成没有敌手,这一美国政策的根本现在正在动摇。
首先对于美国人来讲,考虑多边的大国行为,与植根于冷战时期的两极思维习惯是冲突的。史无前例的后冷战时代,也就是世界变成“单极”的那一刻,从一个敌手变成了没有敌手,现在正在从基础动摇着美国的政策制定。美国并没有真正适应这一情况。
中国的崛起迫使美国以新的视角和美国的过去对峙着。这一情况迫使美国重新考虑欧盟,印度、日本、韩国和其他国家在世界的权力地位,但美国人想要舍弃两极甚至单极的思维是很不容易的。
一段时间以前,我写了一篇关于新形势下国际关系松散的结构,这种结构会使美国僵硬的政策期待在现在的时代下徒劳无功。目前,美国不能再期待在历史与利益不同的国家中统一地实现它的利益。东南亚、南亚地区还有世界上其他地区的许多国家,都期待着和美国最新的对手——中国建立高效的关系,他们拒绝美国逼迫他们作出“两者选其一”的选择。但是这些国家对于中国新建立起来的优势力量也有一些担忧,因为这些国家和中国在敏感问题上也有争端,如领土与贸易方面。他们对于两者都有顾虑,不想选择任何一边。
另外还涉及到结盟的问题。比如说美国是不是和新加坡、越南、印度在结盟,在遏制中国?还有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这些联盟有什么目的?这些联盟又与什么长期战略结合?不管美国希望得到什么,我很确定美国将面对的都是根据自身历史,顽固维护自身利益的大国,不管这些大国是友善的还是不友善的。印度、澳大利亚等等都有自身的历史与同中国良好的关系,有时,这一点和美国还是很不一样的。
这就迫使当今世界上的大国要做出选择,维护那些他们偏爱的事业。这就意味着这些大国要寻求合作。
我自己的观察是,是事实迫使这些美国的决策者进行调整,调整他们新的国际行为。这不容易。但是与此同时,必须得重新考虑传统的思维方式,特别是国会当中,政客要是想获得国会的支持,他们就必须采用国会习惯的传统思维方式,而国会中的人们并没有对正在变动的国际形势上心。
我们知道,在某些问题上,我们需要某一方的支持,但是在其他问题上又不需要这些支持,比如在欧洲与乌克兰战争事务上,我们并不需要印度的支持,但是在其他事务上我们又很需要。我也不知道美国是不是会变化,下一次危机来临之前能不能做好。我们需要政治家与领导力来告诉民众我们将如何适应这个新的现实。
在过去我们曾见证过这种领导力,但是每一个新时代下都有新的挑战,每一种新的挑战需要各个国家有一些新的技巧来应对这些挑战。
阎学通:谢谢包道格先生,首先要维护全球稳定,就需要很好地管理好大国之间的关系,特别是美中之间的关系。所以他给我们解释了美国为什么要调整安全方面的政策。原因首先就是中国的崛起,美国必 须要面对这样一个现实。
第二点,国内的政客,他们也越来越多的不得不调整他的政策,比如说涉及到印度的时候,问题就是到底印度愿不愿意或者有没有做好准备,和美国一起遏制中国。
让我们请萨仁山先生进行回答。
萨仁山:中国一路很顺利,印度今天更难了
萨仁山:现在关于跟中国的问题,我觉得就是在看待印度的时候,可能也涉及到和美国的关系。我们应该以更客观的角度看中印关系,不仅仅是把美国放进来。
首先,我还是感谢主办方邀请我参加世界和平论坛,我也参加了好几届了,特别对你们表示赞赏。你们一直在勤勤恳恳地为和平努力工作,这样我们的世界就可以少几场战争,特别祝贺你们所做出的杰出工作。
我们怎么看待印度呢?特别是不断变化的地缘政治形势之下,今天我们可以看到前所未有的分散,那在各个领域都是如此,而这样的一种分散可以体现在二十国集团。可以说二十国集团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况的结果
我们非常高兴,到时候会有机会主办今年二十国集团的峰会。这是一个方面,前所未有的分散或者是世界的割裂。
另外还有让事情更加复杂的,就是今天我们看到可能对我们来说不太熟悉的,就是大国的内部政策,这现在也是越来越多的影响到他们的外交政策,现在有一些不确定性和不可预见性。因为国内的政治形势,比如说美国的选举、印度的选举,这些政治转型本身,会对国际局势产生什么影响,我们不可预知,但是会让国际形势越来越复杂。
我们还看到,还有一些大国,现在可以说发挥了更大的作用,比如说沙特阿拉伯在海湾地区,还有中国在伊朗问题上也是发挥了越来越多的作用。这样的大国,在不同地区,发挥着不同的作用,比如说巴西,比起过去它的政策更加独立,就像是阎学通教授刚才所提到的,可能现在正在走向两极化。
但是我的感觉是,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国家美国与第二大的国家中国,肯定会影响到其他大国的决策,这一点现实需要看清。
另外一点,需要看到这些大国像美国或者是中国以外,其他地区大国能发挥什么作用?比如说印度,有时候我们也不能忽视这一点,那就是所谓的全球的南方国家,他们也重新崛起。我们看到发展中国家重新崛起跟过去不一样了,他们现在更加的自信,去维护自己的权利,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虽然不是说要结成一个集团,但是非常有意思的崛起,也是需要看到的趋势,这就是为什么印度总理组织了140个发展中国家的会议来收集他们的想法,看看他们对于这个世界和二十国集团的看法是什么,我觉得这些国家他们肯定会发挥更大的作用,要比以前的作用更大。
谈到挑战,大家都知道,其实这个时代最大的一个矛盾是什么呢?可以看到,全球问题相互交织,而且越来越突出,这当然需要在应对时能够有全球性协调性的行动。比如说气候变化、全球疫情、国际恐怖主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等等,所有的这些问题必须由各国和国际社会一起努力解决,必须需要全球的合作来应对。
这些问题这么的突出,而且是不断加剧。各个国家更需要携起手来,也需要有效的多边方式,通过与国际组织合作一起来应对。现在国际组织很多都成了一些名义上的组织,没有发挥作用,我们需要正视,看到这么多的分裂和分歧,要正视这些问题,否则不能很好地应对当今世界的挑战。
这是我们需要解决的最大的一个矛盾,像印度这样的国家,它最主要的任务当然就是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如果一个环境过度的极端化,或者是过度分极,对印度的发展也没有好处。印度需要一个开放公平的贸易体系,需要更加开放的市场准入、技术和投资,也需要有更加具有支持性的国际关系。这些都在发生变化,今天对于印度来说,挑战比以前更大。我觉得中国一路跑得非常顺利,几十年一直非常开放,国际环境比较好,但是对于印度来说,今天更难了。
作为伙伴,为了更好支持我们的发展,需要做什么,不管是和美国的关系,印度加入什么组织抗衡中国,最终还是得从自己的经验里学习。如果和美国或者是日本发展紧密的关系,可能对我们有好处,这样可以支持自己的发展。中国也是这样,印度也是这样,要看自己的经验怎么样。印度和中国有很好的关系,有共同的价值,有共同的观点,但是最主要的推动力量,当然还是发展,美国对于印度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伙伴,我们需要实现自己的发展目标,这是我们的考量,这是我们必须要记住的。
这就是我想说的,后面可以进一步进行讨论。
阎学通:谢谢,刚才萨仁山先生,给我们从印度角度上分析了国际安全局势,他支持包先生的观点,那就是大国确实成为了一个重要的因素,影响到外交政策,这也就是为什么全球政治越来越不确定。同时他也回应了崔先生的说法,就是说安全不仅仅是传统的安全,还有非传统的安全。从他的讲话,我得出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观点,那就是全球南方国家。晚些时候可以再探讨这一点:印度是不是想要成为一个引领全球的南方国家?我们在冷战时有第三世界,现在有全球南方国家。
中美关系20年后如何发展?崔天凯与美方代表回答差别大
提问:我是北京日报记者,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请问崔大使和包道格先生,我们听到很多关于中美关系,未来20、30年中美的博弈可能会进行下去,这样的状态总是会有结束的时候,请问两位,中美关系经过长时间的博弈之后,平稳渡过下一阶段的条件是什么。
崔天凯: 我不知道我是用中文回答还是英文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是中文问的,那我就用我的母语来回答,你知道我在华盛顿待了8年时间,我总是讲英文。但是中国有一句话叫入乡随俗,现在我在北京,为什么还要按照罗马人的做法做呢,我现在用我的母语回答。
刚才问中美关系20、30年以后会走向什么,我希望不要走向战争,我希望能够走向一个稳定的、对两国与世界有利的中美关系。
怎么做到这一点?首先两国之间要有共同的政治意愿,要发展这样的关系,而不是一种输赢的心态。如果我们在这个目标和路径上有了共识,才能共同去努力。
现在美方的同事经常讲我们需要“护栏”,“guardrail”,我始终对这个说法有一定保留。因为我觉得如果两国关系已经在错误的轨道上,你这护栏有什么用?我们首先确保两国关系行进在正确的轨道上,你这护栏才能起作用。当然这需要双方足够的努力,需要双方都有政治意愿来实现这一点。总的来说我还是有信心的。
中美之间有很多地方可以合作,我完全同意。我在华盛顿的时候,中美之间在非洲埃博拉问题上有过很务实的合作,甚至我们两国军方的医务人员在那些非洲国家现场就有合作,这为什么不能扩展到其他领域?
实际上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时候,在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时候,我们都找过美方,都希望美方能跟我们一起参加,很可惜当时美方没有接受。如果美方接受了我们的提议,我们两国一起来做这些事情,现在的局面可能是很不一样的。
包道格:我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我想我的预期是非常低的,我们的目标不是说要非常自负,想象20年之后中美关系是怎样的,而是设下一个路径,实现想要的目标,避免冲突。80年代时我到了中国,80年的北京,和现在的北京完全不一样。
如果再展望20年,中国会发生非常大的变化,美国也会非常大的变化,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聚焦外交,通过外交保持和平,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觉得两国人民实现最大限度的20年之后的合作潜力的能力是有的,这是可以实现的,不是说实现不了,除非说出现了非常灾难性的冲突。
谢谢!
阎学通:这次请三位听众提问,然后专家回答。
提问:谢谢,我是贺凯,澳大利亚的,作为一个学者,有时候必须要思考不可想象的。今天我要问一个不可想象的问题,在澳大利亚有一个战略学家,提议要想实现区域的秩序和区域的和平,美国和中国必须要思考一下怎么样共享领导力,我的问题是现在在华盛顿看到很多竞争说法,但是没有人说共享领导力。
包道格先生,您觉得什么情况下,美国和中国会共享领导力呢?
提问:我是来自凤凰卫视的记者,中美关系的问题,特别是沟通的问题。前段时间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刚刚访华,这一周财长耶伦也即将访华,通过这些沟通,中美关系是不是止跌了?另外关于沟通的有效性,每次沟通以后,虽然外界有期待,但是一个表态,一个气球,都有可能把双方推入不确定性。两位怎么看这种不确定性?
提问:谢谢,我是张继,复旦大学的教授,巴斯卡尔博尼法斯先生,两年前法国总统讲到北约从精神上、想法上来说已经结束了,现在有新的成员加入北约,北约还想扩充到亚洲,您怎么看北约的未来?谢谢!
阎学通:好的,先从中美关系开始,有请包道格先生。
包道格:来自澳大利亚的问题,就是中美怎么样共享领导力。
我们可以提一下这样的例子,在什么时候我们曾有过十分成功的合作?希望这成为一个未来非常普遍的东西。比如说二十国集团的部长级会议,比如说财政部长会议,90年代到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又把部长会议升级了。很多会议不仅仅是相互指责,当然会指责华盛顿和华尔街,但是坐在一起是真正地讨论问题,每一个国家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但是他们做出来的事情最后是有利于全球的。
当时投资是非常大的,二十国集团之后好像就没有那么成功了。我觉得以这个为例子,可以看到,具体的问题可能是大国之间通过合作可以有效解决的,通过解决具体的问题,可以得到很好的结果,对于全球来说。
中美双方现在的交流是非常糟糕的。中美双方不能老是把外交当成一个用来互相指责的工具,我觉得可以帮助我们实现更大的目标。最近可以看到,外交甚至被当成了一个所谓的紧缺资源了,我们不应该这么理解外交的渠道。
崔天凯:回答一下凤凰卫视的问题,中美确实是在开展高层交流,双方坐下来谈要比不见面要好,布林肯来的时候,谈得也是非常好。别出现一个事件,就把事情打乱了。
我也注意到国务卿访华以后,美国会继续说中国不喜欢听的话,做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们从来没有指望美国说中国喜欢说的话和做的事。我觉得双方要找到相互尊重的办法来处理双方的关系,找到互利共赢的,真正实现和平共处合作共赢的,而不是谁要让谁喜欢的问题。
萨仁山先生讲的,有些极端观点大行其道,真正符合老百姓愿望、人民利益的观点被忽略了,我觉得很可惜。